年初四,昨夜下了一場雪,窗外一片銀裝素裹。唐綿怕冷,出門的時候穿得像個球,唐媽一邊搖頭一邊可以確定女兒肯定不是跟男人出去玩,出門前還恨鐵不成鋼地又督促她找點找個男朋友。
唐綿嗯嗯地敷衍應下,然後像一隻歡脫的小肥羊一樣衝下了樓,在小區樓下先給了來接人的賀崖一個滿滿的撲抱。
時間還早,天氣又冷,樓下除了幾個玩雪的小孩之外沒有其他人,賀崖自然地扣住唐綿的手揣進自己兜裏。
“咱們要去哪兒呀?”唐綿說話的時候從嘴裏冒出白氣兒,被風一吹立刻縮了縮脖子。
“墓園。”賀崖掌心捏著唐綿的小手,側過身去把她的圍巾圍得更緊了一點,“今天我把彌勒佛的老婆借出來了。”
“老婆?”唐綿乖乖地跟在賀崖身後,過了一會兒就看見了彌勒佛的老婆——一台重型機車。
憑唐綿的想象力其實有點難以將那個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和這台重型機車聯想到一起去,更何況還是以老婆的形式,坐在後座的時候唐綿緊緊地抱住了賀崖的腰:“待會兒不許騎太……”
唐綿隻覺一陣冷風襲來,道路兩側的店鋪就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快啊啊啊啊!”
唐綿一路上連眼睛都沒敢睜開,到了墓園門口,臉都被吹疼了,吸著鼻涕追著賀崖打了好幾步,然後被笑嘻嘻的賀大狼抱住,動也動不了,隻能作罷。
進了墓園還要走一段路,兩個人手牽手走在雪地裏,留下長長一串腳印。
“賀崖,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最近到底忙什麽呢?”唐綿還記得昨天他電話剛打來的時候肯定是在外麵,背後吵得很。
賀崖伸出手去揉了揉羊仔的腦袋:“待會兒告訴你。”
賀崖對母親墓地的位置很清楚,和唐綿倆人手拉手走上台階,在一塊碑前站定。
唐綿看見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眉眼間都透著一股骨子裏的溫柔,不是那種一眼讓人驚豔的類型,卻越看越讓人移不開眼。
“綿綿,你知道我為什麽叫賀崖嗎?”賀崖蹲下身用手拭去墓碑周圍的雪。
“為什麽?”
“我媽說,生我的時候她覺得我是她的懸崖。”
她這輩子最愛的人就是賀清,卻為了他踏上了這條不歸路,所以說他是她的絕境,倒也沒錯。
唐綿喉頭哽了一下,似乎能明白當時一個女人的內心的迷茫無措到了什麽地步,才會給賀崖起一個這樣的名字。
賀崖一回頭看見唐綿一臉快哭了的表情,有些好笑,直接伸手把她拉著跟他一起蹲在地上。
“你可別這幅表情,醜。”賀崖刮了一下唐綿的鼻梁,又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媽,我把你兒媳婦給你帶來了。”
兒媳婦三個字一下把唐綿那點負麵情緒都趕跑了,她悄悄地紅了臉,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化作一聲軟軟糯糯的“阿姨好。”。
賀崖看唐綿那個樣子真是怎麽看怎麽可愛,恨不得現在就把她抓民政局去先把事情定了免得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