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錯花轎嫁對郎 第二章(1 / 3)

第二章

什麼\"孩子全由腳底放入\"?林媒婆真該下地獄去!

要不是她娘在來不及告知她成人之事以前便已死去,她那還需在前些天偷偷問林媒婆這檔子事!想不到那老女人隨便扯了謊騙她,害她昨日即使喝醉了也死不肯脫鞋子,卻守錯了地方!

酒會亂性,太正確的警告了!唉!現在她總算知道孩子是怎麼來的了!隻怕經過昨夜,已有小娃娃在她肚子中了!這還不是大問題,她擔心的是:自己昨夜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丫鬟正在替她梳髻,她偷偷瞄著一旁的\"丈夫\";還有兩個中年僕婦正拆著帶血的床單,表情像是很滿意,不知是否打算把那塊昨夜狂歡的鐵證拿去現給幾個人知道?如果今天查不到血漬是否表示她得去上吊了?多可怕的家規!有錢人的毛病多如牛毛。天哪!這會兒她還得出去對長輩請安呢!不知有多難纏,她應付得了嗎?

直到換好衣服,傭人全退下之後,她的丈夫才握住她的手,溫言道:\"隻是見長輩,認得一些人而已,沒有什麼。以後隻有晚膳需共食,其他時間不必相處。\"

她看向床單。

\"他們不會打算將那片床單掛在城上召告世人吧?\"她擔心的事很多,最丟人的是那塊床單。

齊天磊大笑出聲,猛地將她摟入懷!

李玉湖慌忙的推擠他,她並不習憤與人有這種身體上的親密,何況他又不是她真正的丈夫,隻是\"實質\"上的丈夫……哦──真可悲的情況!齊天磊並沒有被她掙開,他比她預計中有力多了!怎麼回事?病弱的男人也可以很有力氣的嗎?

才想著,雙唇便給他偷香吻了去!

更可悲的是,她愣住了!讓他僥倖親吻得恣意,忘了要反抗。至少給他一巴掌但,倘若不小心打死了他可就不好了!所以她不敢用力打開他,而且一時之間也不明白為什麼她會軟弱得使不出力氣。

\"你好美!冰雁。\"最後兩個字他特別仔細的說著,沒有意外的發現她身子抖了下,推開他。

\"不喜歡這名字嗎?還是叫你的小名玉湖會比較好些?\"

討厭他雙眼異常的明亮!她躲開探視,結巴道:\"私──底下我比較習憤你叫我玉湖。\"

\"好!那私底下我便叫你玉湖。\"他攬住她的柳腰往外頭行去。

一時之間,玉湖被那些華麗的美景弄花了眼,目不暇接的瀏覽每一處精雕細琢;雖說是人工造景,到底也巧奪天工得讓人無從挑剔了!

\"寄──新──\"她低聲的念著新苑大門上頭那塊黑底金字的橫扁,認得的沒幾個字。

\"寄暢新苑。\"他念給她聽。\"等會回來時,我會帶你四處看看;苑中佔地廣大,每一處皆有不同風味,值得一看。\"

她隻能點頭了。又能如何?隻能在心中懷疑自己對詩情畫意能有多少體會。

唉!果真不是千金小姐的命!

任她的\"丈夫\"摟著走過一道又一道的拱門,又迂迴過一道白色的九曲橋,終於到了前院的正廳。事實上她打量他的時間比較多……

也許他看起來不太健壯,但可也不虛弱;至少他走了一大段路卻臉不紅氣不喘,隻端著一張白皙的麵皮讓人感到他\"也許\"很虛弱。而寬大的白色儒衫沒束腰帶更給了他某種瘦弱的假相。哈!他\"瘦弱\"?\"瘦弱\"到昨夜足以\"侵犯\"她!

真是該死!她清白之身居然莫名其妙就這麼毀了!還不知不覺的成了\"已婚\"婦人!他甚至還讓她感到疼痛!初為人婦為什麼會痛?況且她練過功,身體比一般人好太多了,為何會痛?到現在仍有不適,她懷疑的問他:\"你昨夜有沒有偷打我?\"

他猛地止住步子。

\"什麼?\"

在他注目下,她愈來愈感到不自在;她揚起下巴,不讓羞怯佔領心頭的理直氣壯\"你別以為昨夜我醉了就忘了一切!至少我現在身子仍然有些痛!你怎麼說?\"

他又露出那種邪裏邪氣的目光了!就是一大早她醒來看到的那一種,讓人渾身產生熱燙與不安!

\"以後不會再痛了!\"他像在忍住笑的保證什麼。

李玉湖雙手叉腰。

\"你以為我還會笨到讓你有動手打我的機會?\"他休想!要不是看在他很病弱的份上,她早一拳打飛他了!

齊天磊抿唇笑著,攬住她腰再度行走,眼中有著新奇與疼愛!

\"你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真高興我娶了你。\"

他這種露骨的表白嚇呆了李玉湖。這男人也未免太大膽了!竟敢這麼直言無諱……他高興娶了她?說她可愛?沒有人會認為粗魯的李玉湖會有可愛的時候!

漂亮?也許;但可愛?就有待商確了!她甚至天天咒他早日駕鶴西歸呢!

步入正廳,裏頭早站了一大票人。不過最吸引玉湖側目的,是身邊的丈夫突然變得很虛弱!很簡單,所謂的虛弱是他收起雙目中的精光深銳,抹上惺忪,再添一份無神,眼色昏然,就像是隨時會斷氣的樣子!沒有人對這樣的齊三少爺感到訝異,隻有玉湖的下巴差點滑落到地上。

\"天磊,今天精神似乎不錯。\"齊天磊的母親齊夫人含笑說著。

\"是的,娘。\"齊天磊暗中對她眨了下眼,嚇了玉湖好大一跳!沒給她恢復的時間,已摟她站在廳堂中央正對著首座一位手持龍頭杖,滿頭銀絲的老婦人麵前。

玉湖沒見過一個這麼老的婦人能有這股悍然的威嚴氣勢!教人看了不怕也得怕了!

\"來,冰雁,這是太君。\"

傭人遞給她一個茶盤,上頭有幾杯熱茶。玉湖在丈夫的暗示下,垂著頭,輕移蓮步福身在太君麵前。

\"太君,請用茶。\"

威嚴的太君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端起一杯,笑了聲:\"好。\"然後忍不住看向孫子。\"磊兒,身體支持不住就坐在一邊,別勉強。\"

\"我知道,還挺得住。來,這是娘。\"齊天磊一一的領她認識齊家所有人。

除了太君、婆婆之外,還有二娘,以及死了丈夫回娘家投靠的姑媽柯夫人。再來便是平輩了!全得稱她為大嫂的。先是二娘的女兒,一個美麗沉靜的十六歲少女,叫齊燕笙,看得出來既是庶出,又是女娃,所以不受重視。再來是昨日對她油滑輕薄的表少爺柯世昭,一個不務正業的傢夥!再就是表小姐柯牡丹,長相可以,但有些刻薄。那個叫做春芽的少女是柯夫人帶過來的孤女,柯家小叔的遺孤。最後是二娘的姨侄女,叫王香屏,容貌清秀,看得出來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也沒什麼地位。

老實說,玉湖根本沒法子一下子記住那麼多人,倒是有一人令她印象深刻。

他叫劉若謙,自始至終全像個沒事人似的倚在門邊,含著一抹嘲弄看這一切。

長得瀟灑豪放,更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邪派氣質;也不是說他像壞人啦,反正與那一屋子人格格不入便是。可是他會令人放鬆,而且他對齊天磊而言也是特別的!隻消一眼,玉湖便明白了!

\"他是劉若謙,一個名醫兼遊俠,我的拜把兄弟。\"齊天磊這麼介紹著。

\"你不會抱怨了吧?\"劉若謙挑眉低問。

隻見齊天磊揚起一抹特別的笑意,二人之間有種奇特的默契在眼神間交會。

玉湖不甚明白,卻在轉眼間掃視到柯世昭流氣的眼中兩道憐憫叉幸災樂禍的眼光。

這其中──有什麼她不明白的事嗎?

※         ※         ※

一同在新苑的百花亭中用午膳,幾個傭僕全給遣退到數丈之外。玉湖終於忍不住問她的\"丈夫\":\"你到底有什麼病?為什麼有時會突然間變得很虛弱?又有時卻在不應該的時刻轉變得與正常人無異?\"雖然她鬥大的字不識幾個,卻不代表她笨。這個男人若不是有突發的個疾,就是很會作戲!

齊天磊很體貼的為她注了杯甜酒,不比昨夜的女兒紅濃烈,但他挺愛看她微醺的俏模樣。

\"這是梅子酒,嚐嚐看,很好喝的。\"

\"喂!姓齊的!\"她不雅的喚他,語氣挾帶威脅!基於他昨夜對她做了種種不良的罪行,她才沒空對他扮演淑女閨秀!而且齊家上下也隻有在麵對他時能感到輕鬆,沒有任何戒備,自然本性畢露。一時的做作很容易,但若要她沒日沒夜的故作淑女,她會先垮掉!還不如直接讓齊三公子看明白她的真麵目!免得漏洞百出。

\"我的好娘子,如果你不介意叫我相公或天磊,那我也不叫你冰雁如何?\"

他眼中又閃過某種狡黠的眼色,像探知了什麼似的。偏偏她無法忍受他喚她\"冰雁\"!別人怎麼叫都成,她不願對麵這男子這麼叫她!畢竟他已是她最親密的人了,她無法忍受他以奇異眼光看她時,口中卻叫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那會像是一盆冷水澆滅她心中的激盪!可是,叫他相公?多詭異呀!以前她娘隻叫她爹\"老不死的\"或\"死相\",可是這等粗鄙,根本不適用在這玉樹臨風的男子身上。他真的太好看了些!她沒見過這麼出色的男人過。要叫他什麼呢?好吧!叫他天磊比較合宜些。

\"你到底有沒有病?\"

\"你也希望我早日死去是嗎?\"

才眨一個眼,原本溫文笑談的齊三公子已換上一副落寞、淒涼的麵孔,身後的春風拂動水麵,更顯出淒惻惻的悲慘背影與風蕭蕭兮的景況,煞是感人熱淚!

這情景當場讓玉湖傻了眼外加手忙腳亂!急忙揮手\"喂!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我──希望你比彭祖更長壽,比禍害更能遺害千年\"

怎麼辦?這男人已心碎的伏案哭泣了!他拚命抖動的雙肩告訴她,他正在極力忍住哭聲,不讓人知曉!怎麼辦?她半點安慰人的經驗也沒有!

\"喂!齊天磊!大男人哭泣很難看的!別人還當我打了你,別哭了!我還沒吃飽,你要讓我食不下嚥嗎?丟不丟人呀!\"

\"我說他是在笑不是在哭!\"

閑閑懶懶的聲音來自亭子外邊。李玉湖霍地轉身,看到那個手持竹簫,依在榕樹旁,一身黑衣飄然的劉若謙。他嘴角正噙著逗人的笑意。

經他提醒,玉湖跳到齊天磊麵前,一把揪起他衣領,首先看到他眼中的淚光,正想反駁劉若謙時,卻又看到他笑到快要裂成兩張臉的大嘴巴,猛然的倒抽一口氣!

\"你捉弄我!\"

\"哦!我這是悲到最極點,忍不住仰天長笑。\"齊天磊一把勾住她柳腰,讓她跌坐在他膝上。努力收起笑意,板著正經臉說道。

李玉湖氣得沒注意到自己正坐在他腿上,手指著他胸膛。\"你果真有病!是瘋病!\"

\"有外人在看呢!\"他提醒她,眼中無辜又溫和。

她這才想起劉若謙正在看好戲,連忙跳下他的腿,心中有打人的衝動。不!她隻想勒死他!

\"一同用膳吧!劉兄,一早到那兒逍遙了?\"齊天磊扶她坐好,揚眉看劉若謙。

兩個男人談著天說著地。玉湖全然沒興緻聽的直對食物進攻,心中明白的意識到談了好一會兒了,她仍沒得到她要的答案。齊天磊一直在逗她,為什麼?

從一大早,齊家已給了她太多問號,總覺得每一個人都有些兒怪異,全不若她想像中簡單。光是一個齊天磊就夠她頭大了!再來是早上婆婆與二娘特地帶來二位女子,即春芽與香屏,說下個月起會來新苑供她使喚。那是什麼意思?她們二人並不是傭人呀!嚴格說來是姻親,即使她們的家境不好,但仍是客人不是嗎?齊家僕奴少說上百個,還會差她們二個?而且她們全叫她\"姊姊\"。這是什麼情形?她不懂;而眼前的劉若謙也是奇怪的。

反正在她心中,每一個人都有其怪異之處。

待她吃得差不多飽時,耳邊傳來簫琴合奏聲。她怔怔的抬眼,就見齊天磊與劉若謙不知何時在榕樹下的石桌旁點起了一盅檀香裊裊,齊天磊撫琴,劉若謙吹簫,正天衣無縫的合奏著美麗清越卻又瀟灑的樂音。

他們都是很精彩的人物!一黑一白的視覺,既突兀又怪異的協調。

這兩個男人必定有著深厚的友情……她步下亭子,找了一塊平滑的大石坐下,雙手貼著雙頰傾聽著;雖然對音樂完全不懂,但好聽的聲音人人懂得欣賞,她至少可以當個好聽眾!要是多來幾個舞孃翩翩起舞,畫麵就更精彩了!

聽著,想著、看著,不小心讓瞌睡蟲給悄悄進佔;她漸漸由恍惚陷入深眠……

隨著她的沉睡,樂聲漸漸終止;兩個男子蹲身在她麵前。齊天磊小心的攬她靠在自己胸前。

劉若謙低問:\"才貌德慧兼備?\"

\"除了貌之外,其他總有一天會有的。\"齊天磊眼中溢滿著疼愛。

\"老太君這回看錯了人。\"

\"不,她沒有。我想是老天的一場玩笑!\"

\"哦?\"

\"她是玉湖,不是冰雁。\"顯然,李玉湖昨夜吐露的實情比她能預料的更多。

齊天磊輕撫她美麗又健康的蘋果麵孔。\"老天終於關照到我了。\"

※         ※         ※

其實,嫁入豪門當大少奶奶的日子並不太辛苦,隻是奢華的享受讓玉湖感到一絲絲不安。她平凡的日子過慣了,每每看到動輒數十兩熬成的蓮子湯、參茶,就會想到白花花的銀子都浪費在這不必要的開銷中。根據以往的認知,她知道在某些地方有人連三餐都吃不飽,再如何繁華的大城市也有乞丐存在。雖然齊家秋冬兩季都會贈米贈糧,獲得了積善之名,但這麼奢侈的開銷仍是可以免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