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錯花轎嫁對郎 第二章(2 / 3)

可是,這種事倒還輪不到她來出意見。

除了想一些不切實際的問題外,她不知道身為少奶奶得做些什麼。應該有什麼是該她做的吧?隻是因為還在新婚期間,所以才放她清閑是嗎?

如果富家女都不必做事,他們怎能不會因悶而發瘋?第四天了!她成了齊家少奶奶四天了!她卻像捱了四個年頭,悶到隻能把玩自己的手指頭!

她那丈夫似乎真的有病;因為每天早晚都會有專人捧來藥汁要他喝。不過他不像病人一般成天躺在床上,反而有時連她也找不到他的影子。齊天磊越來越令她疑惑!

\"寄暢新苑\"裏頭很可觀,每一處都足以讓人消磨一整天而不會厭倦。所以她四天來很少走出苑外,當然也怕不小心迷了路惹人笑話。此時她正漫步在梅花林,三月底的梅花早謝了,不過可觀的是結實纍纍的青梅子,惹得她口水流滿地!再過十來天,等這些梅子夠熟了,便可摘下來醃製成蜜梅來吃。夠她吃好幾年了!

忍不住摘了一顆梅子,輕輕咬了口,酸得全身起疙瘩……唔──太過癮了!沒法子,她自幼對酸中帶甜澀的食物備有好感。

\"喜歡吃梅子嗎?\"

悄然出現在身後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差點吞下果核;而一雙老愛圈住她柳腰的手又環了上來。她靠入一具溫暖的胸膛。

這個齊天磊絕對有當鬼的本錢!他連走路都可以不發出任何聲響,老是出現在她身後,嚇了她好幾次。

\"你為何這麼快出現?\"她嚥下口中的酸澀果肉,吐出果核,才開得了口。

\"你不喜歡看到我嗎?\"口氣很可憐。

他真是懂得如何挑起她豐富的同情心!她轉身麵對他\"還是你希望我問你為何出門?將我丟在這兒像怨婦一般?\"

往她嫣紅的芳唇啄了口,齊天磊臉孔埋在她秀髮中,低沈笑道:\"沒有一個怨婦會這麼自得其樂的。喜歡吃梅子嗎?儲藏室的地窖中有十來桶桂花甜梅,要不要去偷吃幾口?\"

\"真的?但偷吃?\"難不成梅子還是吃不得的?

他轉而拉住她柔荑,同她眨了眨眼。

\"偷偷的吃才有樂趣呀!真要叫人捧來一大盤不就失了風味?走吧!\"

這個人!玉湖向天空丟了個白眼。不過,看來是為她的喜好著想,也就由他了!匆匆出了新苑,在轉向西側的儲藏室時,冷不防看到遠方九曲橋上散步的老太君;她老人家正欣喜的看向他們這一邊,對她含笑點頭。玉湖尷尬的點頭,已被齊天磊拉著消失在轉角。這等不莊重,老太君會有什麼想法?

不過,所有的擔心在看到一桶桶香甜誘人的梅子後立即暫拋九霄雲外,與齊天磊席地而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當你的妻子得做什麼事?\"

齊天磊餵她吃了另一種口味的梅子,才道:\"生孩子。\"

\"真的?\"玉湖楞了楞。\"當母豬而已?\"這就是齊家少奶奶僅有的偉大價值?

\"當然\"他聳肩又道:\"如果我死了,你會被培養為當家主母,以後當太君與我娘不管事之後,齊家便是由你掌控了。\"

聽起來像是他已準備好後事似的,她非常不喜歡!

\"你這麼想死呀?你的病沒救了嗎?\"

齊天磊突然雙目炯然的盯視她\"你不是一直企盼我早日死亡,好讓你解脫嗎?\"正經的口氣神態讓人害怕。

這時候的他,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氣勢;因為不常見,所以更加懾人。

\"我不會因為自身的利益而去真正咒一個人死,但如果有人因為某種原因而故作玄虛捉弄他人的話,也是不可原諒的!\"玉湖辛辣的反將他一軍。靈黠的美目與他對視而沒躲開。

他低沉一笑,把這種對峙輕易帶過,順勢將她摟入懷中,親了親。\"小女人,捉弄人的可不隻是我而已,不是嗎?\"

玉湖的心微微一震,直覺這是危險的話題。想掙開他雙手,不料他摟得更緊,他臉孔附在她耳邊吹氣\"呀!我又想脫你的鞋子放小娃娃了!\"

\"你你真是不知羞!\"這回她力氣很大的將他推倒在旁,飛快的起身奔出地窖,不理會身後逸出的可惡笑聲!他簡直比市井粗夫更粗魯!噢!老天!她忙摀住雙頰,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紅透的臉蛋!老天真該為他的不知恥而讓他做不得\"壞事\"的!

\"呀!冰雁,我正要找你呢!\"

齊夫人的聲音由九曲橋傳來,讓玉湖身形猛地一頓,差點跌倒!冰雁?不錯,她是冰雁,一個大家閨秀。

\"娘,找媳婦有事嗎?\"麵對是來的齊夫人,玉湖微微一福。

齊夫人揮退了四個丫鬟,挽著她的手往新苑走去,一張曾經美麗出色的麵容,在四十來歲時仍存風韻,以及更多的優雅。她輕聲細語的開口:\"磊兒近來氣色大為好轉,太君說你功不可沒呢!\"

\"沒有的事,應當是劉大夫醫術好,大家關照出的結果,媳婦不敢居功。\"那傢夥氣色一直那般,無所謂好不好,他有的隻是\"瘋病\"!

齊夫人拉她坐在百花叢中的竹木椅上,開始說出正題:\"太君說你是少見的才貌德慧兼俱的閨秀,而你的麵相秀慧中有剛強,是很適合當家的主母命。加上以往你們杜家也是商人出身,想必對商行營運相當在行。你知道的,磊兒他爹與哥哥全英年早逝,所以太君再也不敢在磊兒身上加什麼重壓了!所以在齊家,女子要擔待的事更多。明兒個太君要開始教你認得一些商行上的事,也要撥幾份帳冊給你過目。她直說你是可造之材。\"

一番話聽得她花容失色!可造之才?她?她連大字也不識幾個呀!早知道冒充千金小姐會出問題!完了!這下要如何是好?明日不就穿幫了?她連帳冊上的數字是十位佰位都分不清,真要她從商,隻怕會傾家蕩產!

完啦!完啦!

\"娘……您不覺得我尚年幼無知,擔不來此重大責任嗎?何況……何況在家中,我爹並未教我生意上的事。\"

齊夫人當她是謙虛,直笑道:\"呀!你真是個知書達禮的好女孩兒!莫怪太君會喜歡你,連娘也不得不深深疼惜你呢!\"說著眼眶開始發紅。\"就不知道磊兒有沒有這福份與你廝守到老了!\"

\"放心,娘,呃……天……天磊他身子骨近來大有好轉的跡象──\"事實上那傢夥好到可以飛上天!她們這些貴婦也真奇怪,動不動就紅眼眶掉眼淚,偏偏她就是見不得女人哭!

\"呀!對了!\"齊夫人拿手絹拭去了淚,想起什麼的道:\"明日我讓春芽與香屏住進來,你看如何?\"

要找人來與她做伴解悶嗎?

\"不妥。\"齊天磊不知何時回新苑,並且插話拒絕齊夫人的提議。

\"天磊\"齊夫人起身走向兒子,語氣相當不悅:\"咱們說好的。\"

齊天磊一把拉過玉湖,笑道:\"不,我們什麼也沒說,一直是娘與太君在打算,我不曾同意過。況且我與冰雁才新婚,馬上納妾成何體統?對冰雁要如何交代?\"

納妾?玉湖差一點叫出口!杏眼大張的在齊天磊身上探視;這個不要臉的男人毀了她還不夠,竟還想拖幾個女人來墊背!是誰?香屏與春芽嗎?難怪她們隻叫她\"姊姊\"!

不知何時,齊天磊已打發走齊夫人,一手托起了她下巴輕啄了口。

\"在想什麼?\"

\"你要納妾?!\"她推開他的手。\"你想早死我不反對,盡可去找妓女,不要再害人了!如果你想活久一點,奉勸你不要太縱淫慾!你這個──採花大盜!\"

一下子,齊三公子成了無惡不作的花蝴蝶,專事採花。恐怕她是忘了剛才他是站在拒絕的那一方,還惹得齊夫人不悅而去呢!齊天磊坐在石椅上,沒有反駁,慢條斯理的從外袍的袍袖中拿出一小罐梅子,香味直撲人感官,勾引出氾濫的口水。

李玉湖也坐了下來,一雙小手平放桌麵上,不睜氣的大眼正盯在那罐誘人的釀梅子上。她愛死了那口味!剛才還沒吃過癮便給齊天磊氣跑了,心中還在惋惜不已呢!

\"想吃嗎?特地裝了一小罐來孝敬娘子你的。\"齊天磊打開瓶口,拈了一小顆餵入她口中。

這舉動霎時讓李玉湖滿心的氣憤消失無蹤;所以說,齊天磊這人挺賊的,永遠可以成功的轉移人的注意力。不過,這一次的事非同小可,她連吃了好幾顆後立即回復正題\"是我令你不滿意還是她們比較好?你們有錢人真的非要以三妻四妾來表示財富嗎?\"

\"我並沒有打算納妾,娘子您就別吃醋了!區區不才小生我可擔待不起!\"齊天磊作勢拱手,雙眸全是戲謔的笑意,正在掂視她臉上的醋意有多少。

\"我──吃醋?!我隻是不要你多造孽!要知道,女孩兒的一生不是用來糟蹋的,我──\"她就是見不得男人輕賤女人的幸福!正要長篇大論一番,卻被他打斷,切入另一項她擔心得要死卻一時忘了的大事。

\"娘說明日要交給你兩處商行的帳冊批閱,是嗎?\"

\"呀!對了,這可怎麼辦才好!我又不認得幾個大字!喂,姓齊的,你去與太君說啦!我真的不行。\"

\"唷!瞧你謙虛的!我的愛妻,杜家千金冰雁小姐,是何等的才貌兼備而聞名揚州,這會兒受太君珍視而提早當家為主母,別人求也求不來呢!莫怪太君與娘中意你了。明日你就別客氣,大顯身手一番吧!\"

\"你不知道流言不可信嗎?通常三分事實會被渲染成十二分誇大!外人在胡言亂語你們竟也信了!我根本不認得幾個字,更別說一大堆數目的帳冊了!\"越說越氣!她人已居高臨下的站在齊天磊麵前,雙手叉腰做茶壺狀數落不休:\"你你你!

為什麼你的工作會成為我必須做的事?做生意不是男人的事嗎?現今倒要我來了!

那你要做什麼?專職讓人生小孩嗎?我告訴你,你別想納妾!如果我的肚子生不出小娃娃,那活該你們齊家要絕子絕孫,納幾個妾也沒用啦!哇!你要做什麼?放下我\"

可憐的李玉湖,好不容易展現潑婦本色,卻給看戲看得差不多的齊天磊一把抱了起來,像一袋米似的被扛在肩上。

\"齊天磊\"

\"希望你的資質有口舌的一半好!\"他笑著說完,扛起他那美麗的嬌妻,往書房而去,準備對她進行惡補的工作。唉!這麼賞心悅目又讓人歡喜的小東西,被拆穿身份可就不好玩了!所以嘍,他得好好調教一番!雖不知真正的杜冰雁小姐是如何的才貌兼俱,但他真的不在意娶到了一個小潑婦,真的是……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         ※         ※

並不是她比較笨,而是沒有一個人能在一夜的惡補下突然成為商業天才;加上玉湖的心思並沒有放在丈夫的教導上。她一直撐著下巴打量一旁努力教學的齊天磊。又一項發現!這個紈胯子弟病貓子兼癆病鬼並不是不學無術!他對他家經營的商行情況瞭若指掌,十來種不同生意的帳冊他全知道,一直在教她如何以最簡易的方式看出營運情形。

真是太奇怪了!一個從不做事的人怎會有如此豐富的商業概念?

也許是齊天磊看出了他教了一夜純屬浪賈口水之後,今日才會堅持與她一同去太君辦公的書房,預防她鬧笑話。

夫妻這麼些天來,他們之間有種不必言傳就能達成的共同默契;他似乎知道她某些事,但沒有問,隻是盡力的幫助她;而她也知道他人前人後兩種模樣,在先前問不出所以然後便由他去了,也不揭穿。但那疑惑總有一天會因忍不住而去挖掘的,差的隻是時間長短而已。要不是今天要陪她去見太君,通常他會在吃完早膳後就消失在新苑某一角。新苑佔地很大,而她向來是自得其樂那一類的人,不會非黏著丈夫不可;但她會好奇是必然的,畢竟他是個有病的人不是嗎?這樣的神秘似乎有些不該。而且,似乎齊府上下的人全一致認為齊三公子該是終日臥床呻吟,所以一旦他偶爾下床出現在前院,便代表他那日\"氣色頗佳\"、\"精神很好\",裝成一副快死了的樣子還能被如此稱讚,叫玉湖不好奇也不行了!

老實說,她也不太喜歡走出新苑的範圍;怕迷路不說,那一票親戚長輩讓她覺得吃不消。大概她出身平民的關係,總覺得那些名門公子閨秀與她格格不入,看來看去,也隻有齊天磊與劉若謙算得上順眼了!而劉若謙身上也有股令人疑惑的特質,絕對是練武之人,卻又不似她見過的那一票武夫。那種瀟灑與事事漫不經心的勁兒很迷人,加上俊容少見,想必迷倒一票閨秀了!光是丫鬟每每送飯來,一見劉若謙便雙頰通紅就知道誰比較吃香。

倒也不是說齊天磊比不上劉若謙;而是,相信沒有一個女孩會鍾情一個長年臥病的男人,頂多可憐他難見的豐神俊朗;雖麵如冠玉卻注定早夭,再如何的家財萬貫也買不回延年藥。

以一般比較而言,她應當也該喜歡劉若謙的,可是……嗯……卻是那個令她又氣又羞又惱的齊天磊佔住了她的所有心思。這樣倒好,反正他是她目前的丈夫,沒人來覬覦才好,免得惹她氣惱;她的個性向來是獨佔性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