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走出神廟一段,見左右沒人,我索性站定不動,深深吸了口氣。冷空氣甫一進肺,我就凍了個激靈,心頭的火瞬間熄了不少。

“他就是歧視同性戀。”我將下半張臉埋進圍巾裏,小聲罵了句,“封建糟粕。”

嚴初文無奈搖頭:“他是第一個去外頭讀書,一路讀到大學的‘頻伽’,在他之前,層祿的言官世代固守在厝岩崧,連飛機都沒坐過。成長環境保守,加上他從小修梵行,能心平氣和跟你說話都是受了現代教育的影響了,難不成你還想讓他祝福你?”

記得嚴初文跟我說過,層祿族從前十分落後,比現在更為閉塞,孩子隻學層祿文化,連會說夏語的也很少。摩川出去上學,還是當時的扶貧幹部磨了老言官許久才磨下來的。

我瞥了嚴初文一眼,雙手插兜,緩緩步下台階,糾正道:“肄業。他大學沒畢業呢,現在隻是個高中學歷。”

嚴初文一愣,隨即笑笑,與我並肩道:“他大多時間在廟裏待著,你要是不想遇到他,不來這邊就是。”

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麽,腦海裏卻不由回憶起了與摩川在大學時的第一次相遇。

架空架空架空,此山南非彼山南。

梵行:梵,清淨意;斷淫稱為梵行。

不好意思,昨天手抖標錯音了,應該是頻伽(pín jiā),“頻”讀二聲。

第3章 那是名為“異類”的標簽

我隻喜歡男人這件事,高中就確定了,確定的過程十分簡單粗暴——我發現自己比起看穿著短裙的女生們跳操,更喜歡看操場上來回奔跑的足球少年。

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是個同性戀。

接受自己的與眾不同是件很簡單的事,難的是讓別人也接受。

高二那年,有個女生向我告白,以前我都會直接拒絕,那次卻突然覺得很煩。

辛苦偽裝自己成為另一類人,很煩。

“我喜歡男人。”於是,為了一勞永逸,我直接將自己的性向和盤托出。

這件事很快傳遍了全校,甚至連校長都驚動了。對方請來柏齊峰,賠笑著表示我可能是想引起大人的關注才會胡言亂語,正好十六七歲的孩子最是叛逆,如果有時間,還是希望柏齊峰能將我帶回去悉心溝通,耐心傾聽孩子的心聲。

柏齊峰那時職位還沒現在這樣高,但在海城也算個半大不小的人物了。因為兒子不要臉地大肆宣稱自己是個同性戀而被學校請家長,這臉差不多是丟盡了,等不到沒人的地方,他在辦公室就黑著臉一巴掌甩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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