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第二任妻子有個女兒,但不跟他姓。
像柏齊峰這樣的男人,似乎總是對子女隨父姓有著莫名其妙的執念。跟了母姓,哪怕身體裏流著他的基因,隻要不姓他的姓,那就是個“別人家的孩子”。
就這麽個人,聽說當年我媽還是傾慕他溫文爾雅的風采才跟他在一起的,真是見了鬼了。
“沒有,我沒有要故意報復你……”我推開車門下車,卻沒有立即關門,而是一手扶著車門,另一手搭在車頂,微微俯身看著車裏的男人,微笑著道,“斷子絕孫都是你的福報。”
柏齊峰剛剛好轉的臉色霎時黑如鍋底,眼角的肌肉都在顫抖:“你……”
我不等他罵出口便大力拍上車門,轉身跑了。
在出櫃這件事上,我很好地遺傳了柏齊峰“隻要自己快樂,管別人去死”的鬼德性。嚴家、我姥姥、甚至在擊竹寺中修行的江雪寒,我都一視同仁,主動告知了自己的性向。
嚴初文的母親陳菀,我叫她菀姨,和我的母親江雪寒是多年閨中密友。江雪寒被渣男辜負,心灰意冷下出家為尼,菀姨勸也勸了,罵也罵了,無濟於事,對我這爹不親娘不要的小孩便生了憐憫之心,常邀我參加家庭活動,給予我母親般的關懷。
對於我這半子,菀姨總是很寬容的。因此他們家雖略有衝擊,但在菀姨的控場下也很好地接受了。
我姥姥出身顯赫,年輕時受過西方教育,此生唯一遺憾,就是生了我媽這一個戀愛腦。她思想算是開明了,還是被我嚇了一跳。但她並不罵我,隻覺得都是大人的錯,大哭了一場,將柏齊峰與江雪寒兩人輪流痛罵了一番,同我冷戰一星期後,漸漸也釋懷了。
江雪寒則依舊寺門緊閉,專注修行,也不知道有沒有收到我遞的話。
出櫃後,我的人生並沒有什麽不同。我在意的根本不在意我是不是同性戀,在意這件事的,我又不在意。既然不在意,自然也傷害不到我。加上高二往上學習壓力就大了起來,我一心備考,根本沒空理旁的,出櫃帶來的冷眼與痛苦就這麽悄然與我擦肩而過。
寒來暑往,我與嚴初文考上了同一所學校,不過他是法學院,而我是藝術院。兩個院係的宿舍樓並不在一起,但也離得不遠,穿過一條馬路就到了。
還記得,那是大一開學的第二周,一切步入正軌,想著挺久沒見嚴初文了,我就給他發了信息,去寢室找他吃飯。
我和嚴初文竹馬之交,關係一直不錯,也就高三那年學業緊,落了一年沒怎麽聯係。
昏暗的走廊上,嚴初文他們寢室的門半開著,裏頭安安靜靜的,聽不到一點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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