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杯敬柏胤,他今天可太為咱們夏人長臉了!”嚴初文說罷,與郭姝一同端著酒碗朝我敬來。

我一手摟著懷裏的狗子,另一隻手忙去端桌子上的碗。

“過獎了,舉手之勞而已。”淺淺抿了口酒,我的視線不自覺飄向正東主位上的人。

摩川偏著頭,正與身旁的涅鵬溝通著什麽,不時輕輕頷首。這樣歡快的氛圍裏,他的坐姿依然不見放鬆,維持著言官的威儀板正,背脊挺得筆直。

可能感覺到我的目光,他說著話,準確地往我這邊看來。

我視線不避不閃,遙遙隔著篝火,勾唇朝他舉了舉手裏的碗。

就如同之前的許多次一樣,這一次他也選擇了無視,直接移開眼,仿佛根本沒看到我。

我早有心理準備,所以當他真的如我所想般行動時,並不覺得惱怒,反而有些好笑。

“對了,‘拉結羅’是什麽意思?”我將碗放回桌上,詢問在場的兩位民俗學專家。

嚴初文一愣:“拉結羅?你早上去過神廟了?這三個字是一種賜福,字麵意思就是‘神勝利了’。”

“嗯,去了。為什麽摩……頻伽賜福的時候要說這句話?”我繼續發問。

“這個就跟當地的山神文化有關了。”郭姝剝著花生米道,“層祿人認為,滄瀾雪山是山神的領地,他們是山神的子民。厝岩崧能夠和平安定,都是因為山神戰勝了鬼邪,消除了災厄的關係。‘拉結羅’既是喜報,也是對神明的讚頌。”

神明的讚頌啊,跟我猜的差不多。

不知道的時候好奇,知道了反而有些索然無味。

“柏樹在層祿人看來是最潔淨的樹木,泡過柏樹枝的水,自然是最幹淨的水。”嚴初文說著伸出自己右手,掰著食、中二指道,“兩指點淨水並在額頭,拇指劃過眉眼上方,同時口呼:‘拉結羅’,這就是冬豐節頻伽賜福的儀軌。”

“挺有意……”我一下頓住,等等,這跟我經歷的賜福好像不太一樣?

早上忙著領吃的,也沒太關注摩川都是怎麽給前麵的人賜福的,隻以為大家都是那樣。現在看來,似乎摩川那家夥隻給我搞了特殊。

幹什麽?懲罰我對神不敬嗎?

“你們聊,我去抽根煙。”我將懷裏的二錢丟給郭姝,才剛站起來,後頭就撲上來一具沉重的人體。

“兄弟,你好厲害!”

我一皺眉,掙開對方搭在肩上的手。

來人長頭髮,二十出頭,五官端正,我一眼認出來,是方才與我一同參加射箭比賽的隊友。

“我叫昆宏屠,你怎麽稱呼?”他朝我伸出手,卻不是要握手,倒像是要跟我擊掌。

這麽街頭的打招呼方式,我也是有幾年沒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