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掙紮地厲害,手腕上的鐵鏈之聲就越響。

忽然囚室的大門被推開,燦爛的光芒流瀉進來,一時晃花了楚越的眼睛,讓他情不自禁地瞇起雙眼,抬頭望著大門的方向。

那裏,有一個看不分明的身影,在門口頓了一頓,似乎在打量著他。然後大踏步走進來,一把抓住他的腕子,惡狠狠道:「吵什麼吵,犯了那麼大的過錯,沒殺了你已經是上麵開恩了,再想搞蛾子,小心被打死!」

那人語氣明明兇惡,楚越卻聽出了一點兒善意,想來是個嘴硬心軟的人,怕他驚動了別人沒有好下場,所以過來看看。

他的眼睛長久處於黑暗之中,一見太過明亮的光線,就有些適應不過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眼前這個人,這一眼,卻讓他驚呼出來。

「玄叔!」

那人冷哼了一聲,放開他的手腕,「哼,叫玄爺爺也沒用,十四啊,你這是自作孽,知道不?幹什麼不好,連少主子也敢打傷?你能活到現在都算僥倖了,警醒著點兒,別吵了,啊?」

楚越完全聽不懂中年男人在那嘮嘮叨叨些什麼,什麼十四什麼少主子,他腦子裏一片混亂。然而他最震驚的是,這中年男人竟然是個熟人。

玄威,聖門元老之一,專門訓練保護門中重要人物的影衛們。

楚越從前跟在晏懷風身邊,雖然並非影衛,而是聖門的堂主之一,卻也跟玄威打過交道,兩人交情還算不錯。

誰知再見卻是這番境地?

他叫這個身體十四……莫非,這個男孩卻是他訓練的影衛之一,因為犯了什麼過錯被囚禁在此。

剛才玄威說是打傷少主,可他明明記得晏懷風尚未成家,更沒有孩子,卻從哪裏冒出個少主來?

玄威看他愣愣的,一副迷茫的樣子,心裏也是不忍。

十四是他手下訓練得最好的影衛,等過了選拔,基本上就會跟著少主了。

誰知這孩子一時意氣用事,竟然打傷了少主,結果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那鞭子抽在十四身上,他自己心裏也是難過啊。

可是門主疼愛少主,一看他受傷了那是火冒三丈,十四能留下一條命已是僥倖,若想讓他接著做影衛,隻怕很困難。

這麼多年吃的苦怕是白費了。

玄威歎了一口氣,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十四,以後千萬記得謹言慎行,聽到沒有?否則,玄叔也保不了你了。」

楚越胡亂地點點頭,還在震驚自己現在的處境,卻聽外麵一陣喧嘩之聲。有人正往這邊浩浩而來。

隻聽一個聲音氣喘籲籲地勸說:「少主,使不得,使不得呀。您這金尊玉貴的身子,怎麼能進這種骯髒的地方。況且那暴徒已經傷了你,若再有什麼,可叫我怎麼辦?」

「閉嘴。」隨即一個清朗如玉的聲音響起,眨眼人就到了門口。

楚越正好奇這少主是什麼人,也就抬了頭往那邊看,這一看卻讓他三魂飛了兩魂半,竟比剛才見到玄威還要震驚。

那站在門前光影處的人,雖然看上去年紀還不大,那眉眼那神情那動作,卻分明是晏懷風無疑!

楚越一時愣怔,萬千滋味湧上心頭,不知該用什麼心情什麼表情麵對才合適,千頭萬緒無從整理。

晏懷風見那小子隻是呆愣愣地看著自己,三天水米沒沾牙又日日受刑竟還不曾求過半句饒,眼神裏分明不是憤怒或畏懼,反而是……驚詫?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臉,心想自己又沒有長成個能嚇死人的模樣,這小子有什麼好驚詫的。

玄威不動聲色地將十四往身後掩了一掩,向晏懷風行禮道:「少主怎能貴步臨賤地,請您放心,屬下知道十四這回傷了少主罪不可恕,絕對沒有半分偏私。」

說罷就從牆上取下一條三尺來長的長鞭,握住鞭柄一揮,鞭聲咻咻破空,直直打在楚越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