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不知道玄威看似下手重,實際上很有分寸。

可惜其他人就沒那麼憐惜他了,又羨慕玄威喜歡他,暗地裏不知道使了多少下作手段,結果讓原來的十四傷痛交加熬不住斷了氣。

十天後,楚越拿著包袱,由玄威帶著進了鬼穀。

聖門建在滇南,鬼穀與總壇相距不遠,卻藏於深山老林之中,一路走來奇花異草,深深淺淺的綠色充斥滿眼,簡直像一個綠色的牢籠。

由於氣候的緣故,這裏的樹木都極高大,幾乎能遮天蔽日。

玄威帶著楚越這兒一彎那兒一繞,也不知走了多久,開始他還能記住來時的路線,到最後簡直是繁花迷眼,分不清東南西北。

就這麼走了將近一下午的時間,樹木終於漸漸稀疏起來,前方現出一片開闊的空地,一塊大石豎在那裏,用深紅色的顏料刻著「鬼穀」兩個大字,用的是極少見的陰文,一眼望去就讓人寒意凜然。

兩人還未走近,山穀中忽然有人聲響起。

「何人擅闖鬼穀?」

低沉的男聲伴隨著深厚的內力迴盪在山穀中,震得楚越有些難受。

玄威麵色不變,看一眼楚越,低聲道:「這不過是穀外守衛,武功一般。」示意他不要露出慌亂的神色。

楚越心下暗驚,若這樣還叫武功一般,真不知鬼穀中人武功都高到何種地步了。

玄威後退一步,吐氣揚聲,「聖門玄威,送個孩子過來。」

穀中靜默片刻,又換了一個人道:「現在不是鬼穀收人的時候。」

「這孩子是少主親自選的,讓他來鬼穀訓練。」

這回穀內沉吟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說:「……既如此,讓他進來,你回去覆命吧。」

玄威拍拍楚越,示意他快進去,想了想又喊到:「少主已經要了他作影衛,還請諸位照顧著些。」

有人冷哼一聲,「哼,進了我鬼穀,想出去隻能靠本事。否則天王老子的話也沒用。」

楚越暗自搖頭,心想若是那個涉世未深的十四,大概會被這種陣仗嚇到。於他,生死之事都經歷過,倒沒什麼所謂了。

他向玄威一躬身,感謝對方照顧之情,然後包袱一拎,頭也不回地往裏走。

玄威一直看著他走到沒影兒,才自行回去。

這廂獨行不久,便有一名輕盈婉麗的少女從林中飄然而出,一聲兒不響地在前頭引路。楚越原本不是多話之人,見對方並不說話,於是也隻是默默跟在後頭走。

卻見她步法飄忽,看似著地,實則隻是虛虛於花草之上掠過,就知此人輕功已臻化境。

沒想到這鬼穀隨便出來一個人,都是絕頂的高手。

少頃兩人終於行至一座吊腳樓前,卻不見半個人影。

少女示意楚越在屋前停下,朗聲道:「穀主,新來的人帶到了。」

楚越連忙斂氣屏聲,這鬼穀穀主即便在聖門之中地位也是超然,本人就更加神秘,前世他盡管是晏懷風親信卻也無緣得見,想不到今天能用這種方式見到他的真麵目。

等了片刻,屋中終於響起一個慵懶的男聲,帶著一點午睡將醒未醒的困意低聲說:「帶進來吧。」

少女應是,帶著楚越推開竹門,隻見屋內一應器具皆是竹製,散發出淡淡的清新的香味。

除此之外別無金玉器皿,與他想像中的富麗堂皇奢華無匹更是大有出入。

屋內掛著一道竹簾,簾內隱約可見臥榻,臥榻之上側躺著一個人影,再要清晰一點卻看不分明了。

少女引著楚越,讓他在竹簾之外參見穀主。

屋內安靜得落針可聞,隻有自己的呼吸聲舒緩綿長縈繞耳畔。那人似乎一直在盯著楚越看,看得他心裏有些忐忑不安。

好一會兒,簾內之人才開口吩咐,「攬月,穀規。」

一直站在一旁的少女就對楚越說:「關於我們鬼穀的規矩,細則以後再慢慢告訴你知道。有一條最要緊,你聽好了。鬼穀中人,六親不認。接到馭鬼令,哪怕要你殺的是至親,也不能有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