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交易
「抱歉。」墨夜頷首,接著說:「這至少意味著你娘身後的勢力與現在構陷聖門的勢力不是同一股,否則他們早就拿到了妄言書,不需如此大費周章。」
晏懷風深吸一口氣,望著墨夜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聖門這也算是無妄之災吧。」
墨夜卻看上去並不贊同:「這卻未必。妄言書曾在聖門一事,原本無人知曉。可見聖門本身也並非上下一心。」
隨著墨夜的冷靜分析,楚越立刻想到了晏清河突然性情大變,以意圖弒父奪位罪名將晏懷風囚禁於冰獄一事,又想到陡然出現的藍衣男人,與晏懷風肖似的麵容。
既然可以有兩個晏懷風,那又何嚐不可有兩個晏清河?
聖門現在的門主,還是真的門主嗎?
這種揣測太過驚悚,他不敢輕易下結論。
墨夜看看臉色微變的楚越,又看看仍舊看不出深淺的晏懷風,晏懷風望著他,眼神幽深莫測。
他知道晏懷風此來究竟想問些什麼,也知道晏懷風想要什麼,但墨夜並不信任楚越,所以一直在斟酌。
根據尋簪閣調查來的資料,這個曾經名為十四的影衛身份來歷都很可疑——不過,這終究是聖門的事情。
墨夜隨口說:「晏少主,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也知道你要什麼。不過,尋簪閣的規矩,無論要什麼,都是需要拿你最珍貴的東西交換的。」
晏懷風咳嗽了兩聲,在楚越忙著端茶倒水的時候悶笑道:「那可真可惜,我現在落魄如斯,隻怕是身無長物了。」
「最珍貴的東西,未必是黃金白銀,尋簪閣不缺這些俗物。」
晏懷風這下有些好奇,「哦?聽閣主的意思,似乎是認為我這裏還有什麼能入得了您的眼啊。」
對方點點頭,忽然伸出手指著楚越,「晏少主若肯割愛把這個手下送予我尋簪閣,你想要知道的,我自然知無不言。」
此言一出,一時之間誰也沒有再說話。楚越驚訝地望著墨夜,他相信自己從前絕對不認識他,為什麼這個男人一開口就要討自己?
他知道墨夜一直在打量著他,但那種眼神,他確信,絕對沒有任何親近的意思,甚至還有些戒備。
那種戒備實在是太過明顯,由此可知墨夜無所謂楚越會不會看出來,因為墨夜若是有心想要偽裝,是絕對無人能夠識破的。
情況總是在出人意料的地方發生不可思議的轉折,如今選擇權交到了晏懷風手裏。他不僅需要情報,也需要尋簪閣的人力。
晏懷風一直都很清楚哪怕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對抗無數人,更何況他並非天下第一。
隻不過千算萬算,算不到尋簪閣開出的條件這麼的……奇怪。
在楚越看來,如果自己能夠換到晏懷風想要的情報的話,他肯定義無反顧。
但這樣晏懷風就隻剩下自己了,他怎麼可能放心讓晏懷風一個人去麵對那些黑暗殘忍的一切。
於是在晏懷風還沒有做出回應的時候,楚越已經單膝跪地對墨夜說:「楚越不放心少主,請閣主準許屬下在少主重掌聖門之前陪伴少主,等一切塵埃落定,楚越一定會來尋簪閣完成這筆交易。能否請閣主現在就將所知的一切告訴少主?」
還沒等墨夜反應過來,晏懷風已經擲地有聲地回絕,「我不同意!」
楚越抬起頭驚訝的看著晏懷風,他很明白尋簪閣所掌握的情報對於晏懷風來說意味著什麼,「少主?」
晏懷風似乎惱怒楚越的自作主張,看也不看他一眼,望著墨夜說:「既然如此,些許前塵舊事,我們自己打探也罷。勞煩閣主,閣主請回。」
竟是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了。
墨夜倒也不惱,隻是搖頭歎息了一聲,看向楚越的目光又多了幾分若有所思,良久,他忽然無端地笑了一下,丟下一句「怎麼弄得跟小情兒似的,我倒成了拆鴛鴦的惡人了。」
說罷起身走了,留下屋裏兩個,一個還呆呆地跪在那裏,晏懷風躺在床上,表情也很是糾結。墨夜那句話簡直如響鼓敲在耳邊,一下子就解開了某些本來就隻是蒙著一層薄紗的真相。
原本他們都可以繼續這麼走下去,一個做著自己雖然落魄依舊風姿高華的少主,一個做著自己雖然愚鈍卻忠心耿耿的影衛。
他們原本可以用這樣安全的身份一路向前,誰也不去觸及那個要命的底線,就算潛意識裏察覺到了,也能夠無聲地避開。
他們可以在床上相擁依偎,在身體上做最親密的事情,也可以在生死關頭回護彼此,在寒冷的時候互相依靠,做彼此的支撐。
卻不能越界,去奢求不應該的東西,比如超出了少主與影衛這樣主僕關係的感情,這樣的感情對於流離江湖的人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