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的腦子裏糾結成了一團亂麻,藍衣男人和梅嫣是一路的?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跟在他們身後來到了滇南?他不是被自己一劍重傷了麼?梅嫣是暗月宮的人?從一開始遇見她就是一個局?為什麼她叫他主人?
無數的問題在腦海裏糾結盤旋,他想張嘴卻不知道自己該問什麼。而更讓他害怕的晏懷風,無論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與暗月宮、與藍衣男人有什麼糾葛,他隻是楚越而已。
可晏懷風還會相信他麼,在這樣的情況下?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麼微妙的處境裏,楚越忽然想到了晏懷風的爹娘,懷疑勝過這世間最毒的毒藥,可以讓一切都分崩離析、隻剩下毀滅。
楚越難堪地低下了頭,「少主,我沒有……」
藍衣男人皺眉,「大哥,不用再使苦肉計了,這個男人已經沒有價值了!」說著,他又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忿忿地一扯臉皮,竟從臉上扯下一層皮來——那是一張精緻細膩的人皮麵具。
麵具一揭下,兩個晏懷風的奇景不復存在,藍衣男人麵具下麵的原本的臉與晏懷風毫無相像之處,反而更像楚越一點。
「戴著這個破麵具魚目混珠這麼久,難受也難受死了。大哥,把書拿上,我們走吧。沈玉和那批叛出聖門的弟子已經收歸暗月宮,至於中原那群,要殺要刮隨你便。」
藍衣男人說了半天,楚越卻隻是死皺著眉頭緊緊地盯著晏懷風,大概半句都沒有聽進去。
藍衣男人終於惱了,重重地說:「大哥!你有沒有在聽!別告訴我你真的愛上晏懷風了,像那天一樣突然跑來神神叨叨一大堆,我和梅兒都要被你氣死!」
楚越充耳不聞,努力地捕捉著晏懷風臉上的表情,想要解釋,「少主,我真的沒有……」
晏懷風微微一笑,「好了阿越,別演了。妄言書,你不是拿到了麼。」
那個男人明明依然是微笑的,危在旦夕還是如此從容,可楚越卻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因為他感覺到晏懷風是如此的悲傷。
尤其是,在他娘的墳墓之前。
藍衣男人焦躁地勒緊了晏懷風,他覺得不安,因為眼前的大哥看上去太過陌生,而他看向晏懷風的表情又是如此的不對勁。
這種焦躁讓他忍不住把握著扇子的手前進一毫,晏懷風輕哼了一聲,一縷鮮血滑下來,順著頸子滲入衣衫之中。
楚越一顫,幾乎忍不住要衝上前去把人給搶回來。
梅嫣不笑了,冷冷地看著楚越說:「主人,您不應該感情用事。暗月宮籌謀這許久,假使你當真看上這個晏懷風,帶回去做個男寵就是,隻是這武功該廢還是得廢了。」
晏懷風聽聞這話,似笑非笑地瞄了梅嫣一樣,他對於她的出現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倒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
雖然人被困著,殺意猶在,梅嫣被他這麼看了一眼,竟然噤了聲。
晏懷風又把目光放回楚越身上,曼聲道:「阿越,恭喜。」聲音裏聽不出是喜是怒,是失望還是其它。
楚越忽然深吸了一口氣,把手中木盒啪地一聲蓋上,也不交給別人就自己拿著,不再去看晏懷風,神情一肅,言簡意賅地吩咐:「大事既成,久留無益。我們回暗月宮。」
梅嫣和藍衣男人這才展顏,藍衣男人手指一動,想要把晏懷風就地格殺,楚越一抬手製止,漠然道:「先帶回宮去。」
「晏懷風武功太高,這麼帶回去恐怕危險,大哥,給他喂點兒藥吧。」藍衣男人笑吟吟地說,仔細看著楚越的表情,不乏試探的意味。
楚越毫不動容,「隨你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