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還挺忠心的嘛。”趙棲打趣道,“你對容棠這麽執著,是不是喜歡他啊?”
錦檸臉色一白,“公子是皇上的人,奴、奴婢怎敢!”
“哎,誰說他是朕的人了,你別瞎說啊!”萬一傳進他哥哥耳中,他可有得受了。
“即便公子不是皇上的人,也是天上下凡的仙君,”錦檸低頭道,“奴婢萬萬不敢妄想!”
“朕隨口說說,看來嚇到你了啊。”趙棲道,“行,你想留在醉書齋就留吧。”他用手指劃過桌案,指尖上纖塵不染,“你把這裏打掃得很幹淨嘛。”
“公子向來不喜汙穢,奴婢習慣了。”錦檸頓了頓,問,“皇上,公子還會回來嗎?”
趙棲想了想,“也許他還會來京城,但他絕對不會繼續住在醉書齋了。”
據蕭世卿說,容棠如今正在淮王身邊,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等朝廷平定北境之亂,容棠立了大功,理應回京受賞,趙棲還想著給他封侯拜將呢。
錦檸緩緩低下頭,“奴婢知道了。”
從醉書齋出來,江德海提醒趙棲:“差不多該用晚膳了,皇上還是早些回雍華宮,免得丞相久等。”
趙棲邊往回走邊吐槽:“雍華宮到底是朕的寢宮還是哥哥的寢宮啊。”
江德海明知故問:“那不如讓丞相搬回海晏殿?”海晏殿是溫太後賜給蕭世卿小住的宮殿,之前蕭世卿在宮裏忙到太晚就會在那住下。
趙棲想也未想道:“不行,哥哥必須和朕還有萌萌住一起,一家人就要有一家人的樣子。”
江德海暗暗偷笑,“是,皇上說得對。”
“不過朕還真想賜給他一座宮殿。”趙棲躍躍欲試道,“老江,咱們大靖的皇後一般都住哪裏啊?”
趙棲的表情一看就是要搞大事情。江德海道:“回皇上,是長樂宮。”
“朕記得,帝後大婚也是在長樂宮?”
“是的。”
“走,”趙棲興致勃勃道,“去長樂宮看看。”
滿月宴的前兩日,趙眠突然病了。小家夥病得毫無征兆,大哭不止,持續高熱,喂奶吐奶,白淨的臉被熏得通紅。
趙棲第一次感受到了身為家長的憂心和職責。他知道在這個時候嬰孩能無病無災地長大成人可以說是福澤深厚。在平常老百姓家中,家裏有七、八個子女,到頭來平安長大的也隻有三四個,一場小小的風寒都可能要了孩子的命。
趙棲心焦如焚,還對照看萌萌的乳娘和嬤嬤發了好大一通火,江德海伺候他這麽久,還是頭一次看到他謊成這樣,氣成這樣。
好在蕭世卿陪在他身邊,鎮定地主持大局,雍華宮才沒有亂成一鍋粥。
擅長兒科的太醫給趙眠把了脈,開了藥。趙棲和蕭世卿親自給兒子喂了藥,用涼毛巾給他降溫,一夜過後,熱度總算降了下來。
兩人一宿未合眼,看著搖籃裏熟睡的孩子,趙棲心有餘悸,把臉埋進蕭世卿的懷裏要抱抱。
“辛苦了,”蕭世卿低頭親了親他的發頂,“我抱你去睡一會兒?”
趙棲搖了搖頭,疲憊道:“待會還要上朝。”
“停朝一日也無妨。”
趙棲扯了扯嘴角,黏蕭世卿黏得更緊,“都說朕是昏君,哥哥明明比朕還昏,三天兩頭地攛掇朕不上朝不議政——藍顏禍水。”
蕭世卿道:“若當明君會累著你,我寧願你是昏君。”
“那朕真的不上朝了啊?”
“嗯,不上。”
趙棲靜了一會兒,身子微微發抖,“哥哥,我好怕啊。”
蕭世卿知道他在怕什麽,將人摟得更緊,“別怕。我會護著我們的孩子,讓他順遂地長大成人。”
趙棲嘴上說著不上朝,半個時辰後還是孫子一樣地去上朝了。蕭世卿知道勸不動,便讓他用了早膳再走。
趙棲走出雍華宮,剛好碰見溫太後火急火燎地趕來。
溫太後見了他,問:“聽說眠眠病了?現在如何了?”
“熱已經退了,有驚無險,母後不必擔心。”趙棲道,“還有,他小名叫萌萌。”
溫太後直接忽略後半句話,輕拍著胸口,道:“幸好幸好,祖宗保佑。”
趙棲點點頭,心有餘悸道:“是啊,幸好。”
溫太後瞟了他一眼,道:“被嚇著了?”
“嗯……”
溫太後歎了口氣,“所以啊,自古以來,多子才是福。棲兒,當年你父皇後宮裏的人也不算少,也有不少嬪妃懷上了龍種。有些孕期的時候出了意外,有些難產生不下來,順利出生的皇子不過五人,其中又有三人早夭,最後成人的隻有你和趙桐。正因如此,你父皇在立你為太子後,又下了給趙桐封王的遺旨。畢竟他隻有兩個兒子,怎能不疼?”
趙棲心情沉重,“母後同朕說這些幹嘛。”
溫太後執起趙棲的手,溫聲道:“棲兒,高門顯貴之家尚且要子嗣昌盛,何況是皇家?不是母後咒眠眠,可萬一眠眠將來有個三長兩短,趙家的江山怎麽辦?”
趙棲眨眨眼,“那母後的意思是?”
溫太後見趙棲把話聽進去了,言辭更是誠懇:“皇後要立,後妃要選,否則誰來為你綿延子嗣?”她掃了眼趙棲的肚子,“你總不能還想給蕭世卿生第二個,第三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