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揚額頭上的青筋都要裂開,力氣大得好幾個人都按不住,最後餘桃抽了他一巴掌,他才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停住,隻能毫無節奏地呼吸,緩過來之後哭得更是難看。

韓飛淩先陪著明揚出去,至少不要把嚴肅地哀悼現場攪合成鬧劇。兩個人坐在鬆柏樹旁的長椅上,韓飛淩忽然半笑半哭地說:“你真是的,他都走了,你還要吵他。”

明揚臉上眼淚鼻涕糊作一團,過去幾天過得多平靜,現在就有多痛苦狼狽,這種情感甚至已經超出了他的承受極限,眼睛都在突突地跳。他以為自己不在乎,他跟周楚的關係也沒有多好,在知道周楚的死訊時也應當是意外大於悲傷。他明明還可以好好的吃飯好好的生活——可是他錯了,當他見到周楚時一切大錯特錯。

“你知道我對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嗎?”

“什麽?”

“我說,周楚你去死,你去死吧。”明揚哭道,“我不想他死,他為什麽會死?我不應該在他比賽之前跟他吵架,不應該吼讓他去死……”

韓飛淩不知道明揚和周楚的紛爭,隻是兩個人經常吵架,互相罵對方也是常事,誰想會一語成讖?這對明揚的打擊恐怕會非常大。她伸手攬過明揚的頭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明揚一哭,她也想哭,無聲地撫著明揚的頭。

“我甚至不敢看新聞,不敢問陸駿到底怎麽出的事故,我不想聽也不想知道,我覺得都他媽是假的!”他抓著韓飛淩問,“如果我沒有這麽膽小怕事,如果我跟他一起去了,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是我害了他!”

“別喊了。”陸駿不知何時走來,他穿著黑色的大衣,手在口袋裏掏了半天,看到禁止吸煙的警示牌之後作罷,重重歎氣,對明揚說:“一切跟你都沒有關係,他……他是為了自己拚到了最後一刻。”

第262章

陸駿坐下來。他掏出揉皺了的煙盒,裏麵僅剩下了一根,他低著頭反覆捏著那根煙,說道:“他從第一天做職業車手就知道生死有命,但是這一天忽然出現,我還是無法接受。本來……他都已經成功了。”

當時他們在屏幕上看到周楚的車翻了下去,陸駿條件反射一般地大喊了出來。官方在相對危險的賽段附近都做了保全措施,可是當時的雨實在太大,救援車抵達時,周楚的車已經不見了。大家當即知道事情不妙,火速沿河搜索,在百米之外的河岸找到了昏迷的沈西今,又往下遊搜了一段才發現了那台雪鐵龍。

駕駛室一側完全沉在河裏,有很長一截粗大的樹幹從窗戶橫穿進去攔住了周楚半身,他沒能掙脫出來。

噩耗傳回大營,後有人哭泣,有人一言不發,雨更大了,陸駿站在雨中什麽都聽不到,隻在帳篷外一遍又一遍地走,最後身體被抽了筋一樣滑落跪在泥地裏,雙手捂臉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