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3)

木枕溪隻感覺眼前衝出一道陰影,在視網膜裏短暫掠過,還未來得及捕捉,便聽到一聲悶響,而後她身體跟著車身急轉彎,失去平衡,朝右一撞,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等她醒過來,她還坐在車裏,晃了晃腦袋直起腰,外麵圍了好幾個人,有人捂著嘴,似乎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有人拿著手機在打電話,嘴裏不停說著什麽,看著她的方向神態焦急。

發生什麽事了?

木枕溪頭有點暈,耳朵裏輕微耳鳴,視線所及的車頭部分扭曲得不像樣子,擋風玻璃布滿了蛛網式的裂紋,記憶這才遲鈍地回溯,她發現近旁格外的安靜,近乎死寂。

肖瑾坐在她身邊,她後知後覺。

木枕溪僵住了身子,手指不可抑製地發起抖來,甚至不敢回頭去看,方才那個驚恐捂嘴的女人望的不是她,而是她身旁的位置。

肖瑾……

木枕溪強迫自己轉過了頭,入目是刺目的血紅,從肖瑾頭上汩汩冒出來,看不出傷口在哪兒,又仿佛全是傷口。她雙目緊閉,唇色慘白,呼吸微弱,看不出是死是活。

木枕溪心口一窒,短而促地呼吸了兩下,眼淚洶湧地漫上來,不爭氣地在眼眶裏打轉。

“肖瑾。”她喉嚨微動,艱難地擠出兩個字,她曾經心心念念過,又刻意遺忘的名字。

一聲出口,便有了第二聲。

“肖瑾。”木枕溪帶上了哭腔。

周圍的一切都被按了靜音鍵,木枕溪仿佛力氣被抽幹,頹然後倒,呆呆地看著鮮血沿著肖瑾的臉頰到下巴,下巴到脖頸,染紅了身前的衣襟。

臉枕在血泊裏的那人突然有了反應,長睫扇動,吃力地睜開眼睛,滿臉鮮血地朝她露出一個淺淺的安定人心的笑來。

木枕溪朝她撲過來,啪嗒啪嗒掉眼淚,哽咽難言。

肖瑾說不出話,嘴唇張合,虛弱、緩慢地做了個口型:我沒事。

木枕溪淚如雨下。

肖瑾眼珠很慢很慢地上下轉動,仿佛是在仔細端詳她,確認她安然無恙,如釋重負似的,再度昏迷了過去。

木枕溪擦了眼淚,用力地掐著自己的腿,讓自己鎮定下來,從包裏摸出手機打120急救。

交警到場最快,拉開了警戒線,接著一個交警拉開了木枕溪這邊的車門,要來扶她出來,木枕溪擺手拒絕,她自己腳步發軟地下車,緊盯著躺在車裏一動不動的肖瑾。

她那邊車門損毀嚴重,人挪不出來,用上工具費了好大勁才將人小心翼翼地搬了出來,緊急包紮後送上了擔架,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快跑著上了車,木枕溪跟著上去,救護車在夜色裏呼嘯而去。

肖瑾到哪木枕溪就跟著到哪,一直到肖瑾被推進急救室,護士將她攔在門外,木枕溪才如夢初醒地扶了一下牆,踉踉蹌蹌地在長椅上坐下。

護士過來喊她。

木枕溪茫然抬眼。

護士說:“你腦門上腫了個包,需要包紮一下。”

木枕溪才摸了摸額頭,刺疼,輕輕地抽了口氣,又看護士一眼,搖搖頭,出口的嗓音跟含了把沙子似的,沙啞異常:“我等手術結束再去吧,謝謝你。”

護士表示理解,再次提醒她不要忘記了,謹慎起見,還得拍個片子看一下。

木枕溪垂著頭等待,仿佛能聽見時間在極其緩慢地流動,鍾表一樣。

哢,噠,哢,噠。

寂靜的長廊裏偶爾響起腳步聲,附近的病房的咳嗽聲,甚至是走廊盡頭的風聲,都會讓木枕溪像驚弓之鳥一樣抬起頭,然後再失望地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