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3)

“你別偷梁換柱,”肖瑾悶悶地說,“你對我是愛加上愧疚,又不是單純的愧疚,別以為我不知道。”

木枕溪揚手,屈指在肖瑾腦門上彈了一下。

“你打我幹嗎?”

“我打你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什麽?”肖瑾一怔。

“你知道我前些年過得不好,你內疚嗎?”

“當然。”

“好啊你。”木枕溪橫眉怒目,接連在肖瑾頭上敲了兩下,咚咚響,“你對我的愛居然不純粹!”

肖瑾:“……”什麽鬼?

木枕溪還要再敲,肖瑾覺得兩手抱頭太慫,靈機一動道:“我頭上有傷,你還打我。”

“都過十幾年了,還給我裝。”

“去年還有一個呢。”肖瑾梗著脖子。

木枕溪將手收回來,笑道:“你看。”

“看什麽?”

“你自己不把它當回事,它就沒什麽大不了的。”木枕溪胡嚕胡嚕她的腦袋,又撥開劉海看她額角的傷口,“其實我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肖瑾狐疑道:“真的?”

“假的。”木枕溪很小心地碰觸著,在上麵吻了吻,“但我覺得很大不了就能讓時光倒流嗎?老天也不聽我的啊。”

“隻能這樣了。”木枕溪聳了聳肩。

“我感覺你在和我胡說八道。”肖瑾被木枕溪連番操作,暫時理不清一條具體的思路,但她能夠清晰地提取關鍵點。

“你感覺對了。”木枕溪在她耳旁低低笑道。

“你——”肖瑾無語道,“你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滿嘴跑火車。

“這樣的我才能配得上這樣的你啊,才能和你長長久久。”木枕溪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她不能老被肖瑾牽著鼻子走,在一些事情上她該掌握主動權要爭取主動權,畢竟肖瑾“受”得辛苦。

肖瑾又想咬她,看到那道傷口將嘴收了回來,隻磨了磨牙。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肖瑾問出口的同時,心裏便有了答案,她眯了眯眼,流露出危險的氣息,“周二?”

木枕溪點點頭:“周二我請了一天假,沒去上班,見了你媽媽。”

那些覺得怪異的點像是被一根線串聯了起來。

肖瑾臉色變得難看極了。

果然還是有影響的,而且是對木枕溪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木枕溪低頭找到肖瑾冰涼的手,十指相扣,默了良久,說:“一開始知道的時候,我是很不能接受的,我在外麵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天,慢慢消化這個事實,不想在你麵前太過失態,引起你的警覺。”

肖瑾沉默地聽,眉眼皆低垂,若不是還有氣息,幾乎要以為是個死人。

“我其實一開始想過要不要瞞著你,你不想我知道,我就裝作不知道,我們倆都皆大歡喜。”

“為什麽改變主意?”肖瑾聲音喑啞。

“我太笨了,你又太聰明,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

肖瑾勉強笑了一笑。

“而且我一天不知道,你就一天提心吊膽。”木枕溪單手捧過肖瑾的臉頰,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我不想你這麽辛苦。”

肖瑾眼角滾出兩顆淚滴,木枕溪用拇指替她揩去了,指腹觸到的溫度滾燙。

“不要什麽事都自己扛著,我們是……”木枕溪卡了一下殼,她求婚戒指還沒套上呢,女女朋友又顯得分量太輕,改口道,“我們是要過一生一世的,還是那句話,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我再笨,過上個三四十年,總能一點一點找到證據的,你也不想我滿頭白發的時候還趴在你懷裏哭吧。”

木枕溪給她聲情並茂地學:“哇,你個死鬼,五十年前你居然自殺過,還不告訴我,殺千刀啊,我的心……”木枕溪正色道,“萬一那時候我有個心髒病,說不定直接過去了,你上哪兒找我去。”

“……”肖瑾板著臉道,“說的什麽不吉利的話,快呸。”

木枕溪扭頭衝地:“呸呸呸。”

她看肖瑾的臉色,已經沒有剛才難看了,心裏的石頭稍稍落了地。

肖瑾歎了口氣。

木枕溪猜她大概要說話,便耐心地等著她的下文。

“不完全是這樣。”肖瑾道。

木枕溪偏了偏頭:“嗯?”

肖瑾道:“這世界上哪有完全純粹的愛,連我自己都不敢說純粹地愛你。”肖瑾的愛裏,有一部分是源於執念,她很清楚。

“我和你沒複合的時候,我確實不想讓這些雜事影響到你的判斷,包括有好幾次你忍不住,衝動之下跑來找我,我都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和借口糊弄過去了。”

木枕溪曾經的猜測成了真,心裏說:果然是她故意的。

肖瑾道:“後來我們倆在一起了嘛,我沒想過那些事你會知道,上回碰到周姨,我才有了危機感,我決定瞞著你的主要原因是……”

停頓了很長時間。

“怎麽不說了?”木枕溪奇怪道。

肖瑾看她一眼,迅速低下頭去,道:“主要是怕你承受不住。”

木枕溪目瞪口呆:“……我在你心目中就是個這麽脆弱的人嗎?”先前木枕溪隻是隨便一說,沒想到肖瑾竟然真的這麽想的,她以為什麽?自己還是十八歲嗎?

肖瑾心虛地摸了摸鼻尖,忙道:“現在我知道不是了。”

木枕溪鼻子噴氣,說:“氣死我了。”

她們畢竟太多年不見,缺乏對彼此的了解,又都不想重蹈覆轍,導致一個堅決要瞞一個往死裏挖,產生了分歧。歸根究底還是相處太短。

再給她們多幾年時間,肖瑾能夠放下這些擔心,選擇坦誠以告,也尤未可知。

但木枕溪等不了,她記著過往的記憶,以前的教訓,懸在她頭頂的達摩克裏斯之劍逼著她要盡快找出一個真相,才能讓她徹底安心。

走到現在,是偶然,也是必然。

肖瑾說:“唉。”

木枕溪:“歎什麽氣?”

肖瑾說:“早知道我自己告訴你了,你肯定在我媽麵前哭了,我還不能安慰你。”頓了幾秒,又說,“算了,我自己肯定不會說,都是馬後炮。”

木枕溪冷哼:“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肖瑾知道惹她生氣了,討好地蹭了蹭她的臉頰。

木枕溪下巴抵在她肩膀,忽然起了一個荒唐的假設,說:“如果我真的還和十八歲時候一樣呢?”她們倆大概很難重新在一起吧?一個自卑、怯懦的自己,要怎麽和她相配?

肖瑾認真地思考過後,說:“我會小心一點,再小心一點,殷笑梨能把你變成現在這樣,我為什麽不能?”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