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猜錯了，麗奈現在是一麵和善。
“沙芬娜姐姐啊，這麼久了，你是不是該跟我們說說幽靈戰機的事情呢？”麗奈現在的表情在外觀上可以用笑顰如花來形容，燦爛得不得了。可誰都覺得如果不好好回答的話，最終麗奈還是會以暴力解決問題。說實在，麗奈敢說出這樣的話來，肯定有她的根據。
揍女人的男人是爛人，那揍女人的女人呢？
大概不會有男士上前去勸阻吧。況且飛雲他們一聽到‘幽靈戰機’這個詞，雙眼馬上發亮，其好奇心早已遠超於對沙芬娜生命安全的重視。沙芬娜此時第一次感覺到人身安全受到威脅，馬上支吾起來。
“呃……其實我……”
仿佛認定了沙芬娜不會承認，麗奈一副吃定了她的樣子，悠閑地道：“電腦，幫我接通艦橋。”等有人應答後，麗奈又道：“叫路加過來一趟。”
一聽到路加的名字，飛雲低頭思索，仿若想到了什麼的樣子。
“報道！”路加大步進門，看到房間內眾人的眼神都怪怪的他也不自然起來了。很明顯，最近他瘦了，大概就是被那些女鬼嚇的吧。如果事情真的跟沙芬娜有關，真的很難想象路加會怎樣發飆。
“記得我曾經問過你的東西麼？”
“記得。”
“說吧。”
“噢！現在？”
“嗯。”
“其實這也很正常啊，如果是無人戰機的話，會輸入以前優秀飛行員的動作模式，然後根據敵方設計情況作出判定並用出來。”路加微微愕然，然後回答道。
“嗬嗬，事情的關鍵不在這裏，關鍵是我們所說的幽靈戰機的駕駛員。如果是統一編程的無人戰機的話，哪怕不是個個相同，起碼同一戰機隊中會有幾類模式相同的操作。可是，我讓人仔細分析了幽靈戰機隊的飛行動作，卻發現所有戰機都是不同人駕駛或者不同程序控製著的。”
飛雲點點頭，強尼也的確幫他分析過，是這樣子沒錯。
“這樣子，每次無人戰機出來前那些吵吵鬧鬧的女孩子聲音就變得可信了。但為什麼說是幽靈而不是有人戰機或者遙控戰機，最主要是幽靈戰機對情況應變的時間跟人類相符合。在戰鬥中，首先沒有大量數據的輸入，使得我們確認各個戰機是相對獨立控製的個體。”麗奈走了過來，一邊說，一邊繞著沙芬娜踱步。
“然後是反應時間，幽靈戰機的平均反應時間是零點一秒到零點五秒，而且會根據當時情況的混亂程度有所延遲。由程序控製的無人戰機，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電腦程序要麼反應超快，要麼沒法反應，隻作出固定的優先動作。”
“當然，最吸引我目光的是那架001號戰機，居然能夠在不停空翻的時候百分之一百射中目標，還在最後一刻來個全機導彈齊射。”
一聽到這個，路加來勁了，插嘴道：“噢，那是我偶像兼夢中情人妮妮婭?塔莎絲佐娃的王牌招式——九轉天堂，連續九個空翻擊中十八個目標，然後在最後一次齊射一口氣轟掉十八個目標。噢！太棒了！簡直完美！我練習了很久，就是最後那一招無法學會，同時鎖定十八個目標並在那瞬間計算擊中各個目標所需的飛行提前量，太難了。”
望了路加一眼，麗奈接著道：“的確很難，在過去一百五十年內，也隻有這個在二十二歲就神秘失蹤的天才少女飛行員可以做到。”
說到這裏，任誰都可以發現，此刻沙芬娜如坐針氈了。
“有趣的是，我們卻在幾次幽靈戰機隊幫助飛雲的時候，都錄到了她的聲音……”
路加一聽，頓時像剛吞了一個爛番茄似的，長大了嘴巴，仿佛想嘔吐出什麼東西。他顫著聲音問道：“該不是……該不是……那些真的是女鬼吧？我好不容易花了幾個星期相信那些是某人妒嫉我的英俊、惡整我幹的全息圖像。”
“初始我還沒法子把這事跟沙芬娜姐姐你掛鉤。可是我總覺得在戰場上聽到這些女孩子之前在哪裏聽過這些聲音。後來我知道了，是守護。如果你還留意著這個遊戲，你大概知道我在兩天前也上來過一次吧。”
“……”沙芬娜沉默不語。
“什麼？就是那群漂亮的妖精？”飛雲大吃一驚。
“什麼？真的是妖精啊？怪不得那麼變態，居然公開找男人……”路加聯想到一些另外的東西了。
“笨笨路加，你都不知道當鬼多辛苦，一天到晚都不能睡覺，精力永遠花不完，隻能沒事找事咯。”一個好聽但怎麼都讓人覺得可怕的女音，突然從房間的電腦揚聲器中蹦了出來，使所有人都體會到什麼叫做驚悚。
根本不用回頭，在瞬間，路加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突然跪倒在地上，頭碰地板，雙手在後腦勺上合十，大喊道：“我的天使，我的女神，你繞了我吧！”
“嗬嗬，我又沒說要把你怎樣？”又是那個女音。
“什麼啊？你分明想把人家拉進來吃了，紅燒，清蒸，燒烤。”
“你別胡說啦！”
“是就是啦，又不敢承認。”
在房間內眾人驚恐的目光注視下，一個兩個三個……十幾個女孩子的虛像從電腦屏幕中鑽出來，開始在房間的空中亂飄亂走。
如果她們是鬼，大概就是豔鬼吧，十幾個身材曼妙無比，漂亮得個個足可以跑去競選世界小姐的女孩隻穿著‘三點式’泳裝在半空中飄來飄去。豐胸美臀，假若能忽視其身份而單純作為視覺上的欣賞，的確香豔得足以讓人流鼻血。
可惜，鬼就是鬼。
或許，當了鬼不是一種罪過，但不知道自己是鬼而到處飄來飄去，把人嚇個半死，這就是最大的罪過了。
薩尼娜嚇得跟愛美蘭摟在一塊，看似膽大非常的麗奈則拚命往飛雲的背後縮。路加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姑且不算，連玄星宇也一頭鑽到沙芬娜身後就出乎飛雲預料。實際上，飛雲也是僅僅為了維持他的男子漢英雄形象硬站在原地，他其實也很想逃跑的。
在場所有人，除了沙芬娜之外，在心底都哭喊著同一句話：“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們啦！我們不是鬼哦！”一個紅頭發的美人兒飛到飛雲麵前，示威式地抬起雙手攏起自己的頭發，把光滑平坦的肚皮和挺拔的雙峰往前挺了一挺，在展現自己傲人的身材同時，卻表演著另一個特技——把本來並不透明的雙腿弄消失了，隻剩下半個身子在悠悠晃晃的。
“呃……”麗奈嚇得死命閉上眼睛，說什麼都不敢看。
“你還說你不是鬼……”飛雲心中哭叫著，嘴巴裏仿佛含著幾十隻死蒼蠅，即苦澀又難受，但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那邊看到這樣，薩尼娜更是直接地暈了過去。而她旁邊的愛美蘭則是眼角那裏掛著鬥大兩顆眼淚珠子，嚇得不成樣子了。
“好啦，姐妹們，不要嚇壞人家啦。讓沙芬娜小妹解說解說吧。我們說的沒用，大概都會被當作鬼話的。大家先穿好衣服。”一個紅發美女以大姐的口吻說道。
“是——妮妮婭姐姐。”眾‘女鬼’齊聲應道。
理論上看美女穿衣服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可惜若是在零點一秒不到的時間裏一下子所有美女都穿上軍裝，那就不好了。
看著眼前個個女孩都穿上棕色偏白的軍裝，而且都是穿著軍褲子，剛才那種驚豔感立刻無影無蹤了。突如其來的莊重感造成的巨大心理落差沒有讓飛雲肅然起敬，隻是覺得好似喝水嗆到了。
沙芬娜則是一手捂著臉，看不下去的樣子，好半天才悠悠地說道：“她們不是鬼，準確地說是一群寄生於電腦網絡世界的懂得自我進化的電子程序。”
“什麼？”飛雲他們同時怪叫。
“重來！不正確，我們應該是寄生於電腦網絡世界的電子美女。”‘女鬼’們又嘰嘰喳喳地吵嚷開了。
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讓沙芬娜繼續說下去。
“正如你們所知道的，她們原本是一百五十年前的卡爾不來梅王國的王牌戰機飛行員。卡爾不來梅王國是在一百四十八年前滅國的，事實上在滅國之前曾經推行了一項無人戰機計劃，企圖以大規模高智能的量產戰機，彌補戰機飛行員的不足。”
“但當時形勢嚴峻，臨時開發新的無人戰機軟件根本不夠時間。於是就有科學家產生了利用當時尚未完善的、也就是當時所稱的‘靈魂上網技術’，把王牌飛行員的靈魂轉化為戰機程序，然後複製並輸入量產型無人戰機電腦中的想法。”
“成功了？”躲在飛雲背後的麗奈小聲問道。
“應該說是成功了一半，連我也無法想象依靠當時的破技術，是怎麼把人的思想完好地複製進電腦的。結果妮妮婭她們是成為近乎無敵的電子戰士，可惜卻在複製程序的時候，怎麼也不成功。”
“試驗成功，但無法量產？”飛雲問。
“沒錯，就是這樣。”
“但為何明知道不成功還要犧牲那麼多……飛行員？”
“那時候卡爾不來梅王國的高層將領已經是狗急跳牆了。看到初步試驗成功，連是否能量產都沒有驗證，就迫不及待把一百多名飛行員轉化了。那時候技術不行，都是以肉身以及大腦的死亡為代價的……”說到這裏，沙芬娜的聲音沉了下去。
接下來的事情，不用說大家也能猜到多少了。卡爾不來梅王國滅亡，失去憑依的她們就流竄到網絡世界裏麵。然後過了一百多年，僥幸被沙芬娜發現，然後狼狽為奸，一起找樂子。
“這樣啊！”不管怎樣，沙芬娜這麼一說，飛雲開始諒解她們的做法了。“是了，可以問問為何你們總是幫我呢？”
“很簡單。因為你好玩！”
“英俊？勉強吧！”
“覺得你人還不錯。”
“就是因為你能夠闖過我們設計的遊戲咯，一百年來頭一個哦。”
“看不慣米利亞那個小巫婆。”
“我們無聊，剛好有適合的玩具，所以來幫你咯。”
這群一百五十多歲的年輕淑女們在七嘴八舌地討論問題的時候，給人感覺就像一群蝗蟲在午餐。幸好結論都是一麵倒的，不外乎對飛雲的認同，以及對米利亞的反感。
飛雲到現在才明白自己獲得這份意外的幫助僅僅是基於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盟友這個理論，以及單純的好感。對此飛雲不禁心中大呼僥幸。
飛雲很大度地上前一步，向‘站立’在半空中的女士們鞠了一躬，感激道：“說太多你們或許會覺得我虛偽，總之我感激不盡，並希望大家繼續幫忙，直到打敗卡邦尼為止。”
飛雲在鞠躬的同時，已經做好了被她們敲詐勒索提出無理要求的準備，畢竟她們這份戰鬥力太寶貴了。可是，他又猜錯了。
“嘿嘿！你大概以為我們會敲詐你吧！”
“呃……不敢。”
“其實我們本來也打算敲詐你的。可是我們覺得你真的很有趣，你就像一本永遠讀不完的書，能讀懂一半，卻永遠有另一半無法讀懂，要我們繼續讀下去。”妮妮婭笑著道。
“你的意思是……”
“沒關係啦，時間對於我們來說是毫無意義的東西。隻要我們能夠找樂子，又不違反正氣之道，這就行。或許你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吧，一個很傳奇的故事，正在你身上發生哦。”說到這裏，居然同時十幾個‘女鬼’都露出了壞壞的笑容。
要知道，如果一群女人對著你指指點點，小聲說話，然後大聲笑出來，那就意味著這絕對不是好事情。
看到這個陣勢，飛雲一陣心寒。
“請問……”麗奈突然探頭出來問道：“有什麼辦法對付敵人的那些怪物艦船啊？這樣下去，就是那些怪物都足夠滅了整個海恩斯。”
‘女鬼’們互相對視一眼，搖搖頭，妮妮婭道：“我們也想不到什麼辦法，你也看到了，我們隻能幫你做到那個地步。我們不會死，隻要在飛行器爆炸的前一瞬間走人就是，也有姐妹飛得很近去觀察，但沒有結果。”
“生化艦？”聽到這個詞，沙芬娜忽然來勁了。看沙芬娜那個眼珠比燈泡還亮的樣子就知道她又開始發瘋了。
“哎，我們三支艦隊都打不過它們。”麗奈道。
“沒關係。”沙芬娜突然一麵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有辦法？”飛雲吃驚不少，要知道，敵人的生化艦才剛剛出爐。
“還記得禦劍流星所穿的那件盔甲嗎？那東西在我那裏。”沙芬娜道。
“記得。”飛雲一麵肯定地點頭，實際上這家夥不知道多長時間沒看戰役報告了。或許，這個懶鬼從來不看吧。
“我看過關於生化艦的最新資料了，那盔甲應該和生化艦屬於同一類型。現在隻是還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盔甲上的電子操縱器有密碼鎖。雖然鎖本身並不複雜，但我覺得還是向流星本人要密碼比較好，不然一不小心弄壞了，我怕那件盔甲上的生物組織會無限製增值，說不定還會毀了整條船。”
飛雲以吃人的目光狠盯了沙芬娜一眼，用眼神在說：還算你有自知之明，如果你毀了我的船我不幹掉你才怪。
“好吧，殘陽跟流星相熟，我拜托他好了。”
眼前的事情，似乎也處理得差不多了。飛雲忽然覺得好累，因為實在有太多的關鍵因素，並不在自己的掌握中。不踏實的感覺使他自覺像站在一塊孤獨的浮冰上，在刮著大風的海洋上漂流，一不小心就會翻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