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把他們押到囚室,好生看守,等‘黑鶴之舟’起飛的時候,我要他親眼看看他摯愛的城市是如何被毀滅的!”
王家侍衛拎起恩佐和朱利亞諾,依照幻影的指示走向“電梯”。克萊芒國王雙手按著圓臺,目光在發光的牆壁上盤旋。
“‘黑鶴之舟’,這些牆上的圖畫和數字是什麼意思?”
“那是船隻航行必要參數,您現在所看見的是當前的溫度、濕度、風速和氣壓。”
“什麼意思?我必須記住這些嗎?”
“您不必記住。船隻由我操控,您隻需下達命令即可。”
“很好!我問你,船上有什麼武器?據說‘黑鶴之舟’的火炮威力無窮,一擊就能消滅千軍萬馬,是真的嗎?”
“火炮?您是指船載陽離子炮嗎?”
“原來它叫那個名字?無所謂!告訴我,它真有那麼大威力?”
“船載陽離子炮是本艦輸出功率最大的遠端轟擊武器,擁有巨大殺傷力,但我不確定您說的‘一擊消滅千軍萬馬’是什麼意思。”
“算了,傳聞多少有誇大之處,等起飛後試驗一下就知道了。”
“明白。我將‘武器試驗’記錄在日程中,起飛後提醒您。”
恩佐和朱利亞諾被兩名王家侍衛押著,乘坐會動的小房間來到下層的一座平臺。那個幻影的聲音居然無處不在,提醒他們該如何去E-225號艙室。這艘船果然有生命。一想到他們或許是位於某種未知生命體體內,朱利亞諾便覺得胃裏一陣翻攪。下層平臺連接著八條通道,每個通道上方都寫著一個字母。他們走進標著“E”的通道,左右兩側豎著許許多多金屬門,每扇門上都標著編號。
他們在幻影的指揮下找到編號225的門。它像“電梯”的玻璃門一樣朝兩側滑開,門後的房間裏空空如也,沒有傢俱,更沒有窗戶。牆壁是用某種柔軟材質做的,即使他們有心撞牆自殺,也實現不了。侍衛把兩人扔進房間。
“喂!至少把繩子解開啊!”朱利亞諾喊道。
侍衛理都沒理他。房門無聲地關上。
朱利亞諾躺在地上,和恩佐麵麵相覷。
“你袖子裏偷偷藏了鐵絲,對吧?”朱利亞諾抱著一線希望問。
“藏是藏了,不過……割起來比較慢。”
“‘黑鶴之舟’說距離起飛還有三個多小時,來得及!”
“看你這麼有信心,我就放心了。”
恩佐皺著眉,努力用藏起來的鐵絲切割繩索。鐵絲又小又鈍,不知割到哪一年才能把繩子割斷。也許沒等他成功,“黑鶴之舟”就起飛了。
“抱歉,朱利亞諾,這次我們恐怕真的完蛋了。早知如此,就不該帶你來,連累了你……”
“別說傻話!”朱利亞諾往恩佐的方向拱了拱,“我是自願跟你來的!我隻有兩個心願,一個是報仇,另外一個就是和你在一起!前一個心願已經達成了,後一個……”他頓了頓,心中忽然湧出苦澀的滋味,“如果克萊芒想殺我們,就讓他殺好了,我不怕死,隻要能和你在一起……”
他抵住恩佐的額頭,小聲說:“別離開我。別丟下我一個人。”
“我不會的。”
“也別放棄希望!我認識的恩佐可不是會輕易言棄的人!”
恩佐艱難地笑了笑。朱利亞諾明白他多半是在苦中作樂。他自己也覺得這次多半是有去無回。他不但會死,死前還必須親眼目睹故鄉毀滅的慘像。但是一想到恩佐在他身邊,心裏就稍微寬慰了一些。
“朱利亞諾,其實……”恩佐欲言又止,“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原本打算將這個秘密帶進墳墓裏,可現在死到臨頭,我卻覺得不吐不快。”
“我會守口如瓶的。”朱利亞諾認真地說。
“其實我見過克萊芒國王。他多半不記得了,因為那時候他還是個嬰孩。”
“啊?”朱利亞諾驚呼,“等等,你見過嬰兒時代的克萊芒國王?!你究竟是……”
“我的生身父親是一名位高權重的慕卡尼亞貴族,母親則是侍奉真實與虛飾之神的女祭司。他們秘密結婚,隻有少數親信知道我母親的存在。祭司理論上不能嫁娶,如果非要結婚,就必須先還俗,還得把自己的頭生子獻給諸神。母親為了父親放棄了祭司的職位,在我九歲的時候,她決定讓我去學習神學,所以帶我到梵內薩,打算讓那裏的祭司教養我。而我的父親……在慕卡尼亞,古神信仰是一種禁忌,他越來越擔心自己的前途,害怕母親的身份影響他的地位,於是他雇傭了一個刺客——一個梵內薩的緘默者——去刺殺母親和我。他隻成功了一半,母親死在他手上,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