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離婚後,在荊州星係南陽星殖民地找了份工作,某夜總會的大堂經理,土話說就是老鴇。十六歲的呂蒙也就轉學跟來了。說實話,他覺得生態評級為4的荊州反而比生態為2的並州老家要更難以生存。大概是因為大都市的氣氛不適合他這個開荒殖民地長大的土包子吧。每天放學,回到貧民區的廉價公寓樓,母親都已經上夜班去了的事實更加劇了這種孤獨感。
於是在最初的幾天,他經常會在樓頂的天台上躺一宿,看著人造蒼穹的太陽能罩拉開合上,長串的垃圾船從他頭頂的億萬星辰飛過。鬧市區大屏幕廣告裏的背景音和時不時響起的警笛聲一直傳到他耳朵裏。一直呆到恒星從夜幕後跳出來閃瞎他的狗眼才拍拍屁股上的灰爬起來,為母親準備早飯和洗澡水。
這就是我的一生了吧。那個時候,呂蒙是這麼覺得的。
“你好,呂蒙同學是麼?”睜開眼時刺目的光線一瞬間讓呂蒙產生了自己還在天台上的錯覺。可是隨即他坐起來,看到高中訓練操場的綠草地。這才反應過來。
“啊,是,有什麼事麼?”呂蒙眯著眼問那個把他從午睡中喚醒的女生。因為在太陽下睡久了,他暫時還看不清她的臉,可是聽聲音知道這女生並不是和他一個班的,雖然這些日子裏同班的那些女生也沒有和他說過話。
對方大概是察覺到了位置的關係,轉到避光的另一側,蹲下身伸出手,“第一次見,我是二年A班的孫權。”
然後猶如奇跡般的,那個女孩的麵孔衝開濃霧清晰得出現在呂蒙的眼前,銀杏般金黃到無雜質的金發和祖母綠的瞳孔,柳葉的眉毛和一彎淺淺的酒窩,知識貧乏的土包子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美好畫麵就這麼突然從陽光裏閃現出來,像有人一錘子砸在他胸口,打得呂蒙喘不過氣來。
“我叫呂蒙。”他木然得和那個叫孫權的女孩握了握手,然後把手插進褲袋掐住自己的腿。
“我知道,另外我還是本屆南陽高機甲協會的會長,聽說二年F般出了個機甲操縱全優的學生,所以來詢問你是否有興趣加入我們協會呢?”孫權這個時候依然蹲著,校服的短裙掀起了很多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機甲啊……”呂蒙站了起來把目光移向訓練操場,那裏十幾個F班的學生正在教官的指導下圍著一台機甲上課,有個坐在操縱席上的男生興奮得大呼小叫。說是全優,隻是那教官看到他的簡曆有寫會操縱基本型號的機甲就給了個高分,然後把訓練時間讓給其他人了吧。畢竟整個學校隻有A班這樣的貴族班才能配備一人一套訓練機體正規學習。他一個土包子都能看出來,這個自稱機甲協會會長的女孩卻不明白這道理……是來消遣他麼?
“抱歉,我沒有多餘的時間。而且也不擅長機甲”呂蒙微笑著推托,不大想和這個身份階級都相差得多的女孩做太多不必要的接觸。
“呂同學,”孫權站了起來攔在他麵前,這時呂蒙才發現這女孩胸部很大而且連襯衫裏麵開領的扣子都崩掉了。更加不知道視線往哪裏擺,隻好眯起眼睛看著她的鼻子。
“你的簡曆是寫著‘參加過開荒活動’吧?”孫權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其實我聽母親說過開荒的事。”
“你連這個都知道?”呂蒙看著她不同於漢人的發色和瞳色,突然臉色一變,“難道你,我沒打過雅利安人的營地。”
“不、不是的,母親是大漢的軍人。我這是基因變異。”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孫權猶豫著問,“你……是不是殺過很多人?”
殺過,當然殺過,從八歲就開始了,哪怕是並州那種生態2的鬼地方也是不殺人就搶不下來的。宇宙很大,可以居住的殖民星卻很少。把殖民星上其他國家的人殺光,搶他們的裝備和資源,這就是開荒。呂蒙以前學校裏的機甲課那才叫操練,每個學生都能有一台,全是正兒八經的大漢軍用梟級,機甲修修就好了,可是駕駛員死就是死了。節度使幹脆直接批下來當教練機。拉出去打兩場菜鳥就死光了。所以說娃娃兵好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口號一喊,大喇喇得衝進營地裏殺人,把老弱婦孺全部踩死,然後等著那些紅了眼睛發了瘋的男人一頭追進陷阱裏,圍起來全殺掉。那才叫課後活動。哪像這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