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護好她,他憑什麼敢娶她!
然而,不管他願不願意,手中的女子已在頃刻之間被人奪去,落入另一個懷抱。
秦弈麵色蒼白,單膝點地,屈身在草榻前將已經毫無生氣的女子抱入懷內,口中訥訥地急喚道:“星兒,星兒……”顫抖的聲色毫不掩飾地透露出他的恐懼與驚惶。
狩夕宸皺了皺眉,明顯清冷的聲音淡淡響起:“她說渾身都痛……”
秦弈又笨拙地急急鬆開她。然,懷中的女子麵色蒼白,遍體鱗傷,哪裏還有一絲知覺。
不敢看她蓋在白袍下的身子,隻是暴露在眼前的傷痕就足夠他心驚膽寒。那一道道灼人的傷痕遍布交錯在她雪白的頸上,甚至曼上額際。蒼白地臉上交印著數道傷痕。
拚盡全力也無法壓製渾身的顫抖,雙目赤紅的君王撕心裂肺地吼道:“全部給我拖下去砍了!”
心驚膽戰的柳藝終於雙目絕望,顫抖地跪了下去,垂死掙紮道:“皇上饒命啊……”
而奚鳳棲早已昏死在壁下,半點反應也沒有。
狩夕宸一怔,微微釋然。他是想恨他的,可見了他這般反應,卻無論如何也恨不起來。
秦弈小心翼翼地將昏死的人兒抱起,堅毅的眸中漸漸濡濕,急促卻穩穩地出了地牢。
狩夕宸也不敢耽擱,連忙回到宮內暫住的別院飛鴿傳書,尋酒鬼一助。那些傷,他看得真切,卻再不敢回想一次。隻怕,沒有酒鬼,保命都成問題。
東方已緩緩放白。
秦德殿內氛圍依舊緊張。所有的太醫都在殿內守著,君王守在床側,卻無人敢看他的臉色。親近的幾名婢女忐忑地在一旁候著,卻始終無事可做。
早朝的大臣怔怔地停在大殿。不見元狄、更不見皇上。許久,麵麵相覷地臣子離殿,大殿內恢複一派冷清。
皇後、柳妃和喻妃最終沒有依照皇上的命令被砍頭。隻因素不理朝政的太後娘娘親自發話,說是等皇上冷靜下來再做決斷。於是,三人隻暫且禁足在自己殿裏。
午風煦煦,秦德殿內無人敢喘息。
幾名手忙腳亂卻無計可施的禦醫擔心地望著帝王,始終無人敢稟。
秦弈仿佛也忘了問。
他靜靜地蹲在床頭,目光癡迷沉痛地望著床上的人兒,他的唇略有些幹裂,漆黑的錦袍洋溢著血腥的味道,他的手輕輕搭在女子的額際,時而輕攏她的發絲,時而輕撫她蒼白得毫無生氣的臉頰。從昨日深夜至現在,一步未動,儼然一尊雕像。
湖臻和離雪掩麵哭泣,怎麼也收不住淚意,卻死咬著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秦德殿仿佛被籠進地獄,沒有一點活的氣息。
時間在一片死寂中悄然溜走。
沒有人試圖打破沉默,也沒有人敢於打破沉默,仿佛就要這樣死掉一般。
直到-----無需通報,狩夕宸攜著酒鬼不請自來。因為實在擔心,白驍也跟了過來。
三人迎麵感受到的便是這樣的森森寒意。
無人行禮,三人靜靜而來,於眾人而言,仿佛透明一般。
已經摸了幾個時辰脈息的禦醫急忙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