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3)

顧念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呼吸局促,腦海裏浮現出來的畫麵是斑馬線上路人們驚惶失措的尖叫聲中,高速蛇形擺動開過來一輛銀灰色小汽車,車頭凸起的車標在陽光下閃耀著銀光,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現在想起來,那還真是輛好車啊。

也許她這會兒是在什麼冰庫等著法醫屍檢?

可身下怎麼不是冰涼的金屬,而是溫暖柔軟的布料一類的東西?

而且,死人又怎麼會有意識?

想到此,顧念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發現活動受限,身體其實是蜷曲狀的縮在一個空間狹窄的地方,膝蓋擠壓著雙肘,緊緊地抵在胸口上,肋骨無法擴張,肺部不能舒張,這就是她呼吸不暢的原因之一。

雖然是木質的,但不是棺材,甚至隱約還有一股類似樟腦丸的氣味兒,她大概是在什麼木箱子裏。

顧念莫名其妙的鬆口氣,向著手臂唯一能舉起的方向,伸出雙手嚐試著推了推。

輕微地咯吱一聲,頭頂輕易被打開了一道縫,掠進來一點不刺眼的昏黃光線。

顧念咻地收回手,啪的一聲,重回黑暗中。

定了定神,顧念再次伸出手,打開頭頂的箱蓋,更多的光線讓她得以視物,但視線角度不對,她又不敢把箱蓋整個打開探頭仔細打量,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才勉強看出來,眼麵前幾步遠的倒在地上的木頭板子貌似是個屏風一樣的東西。

側耳仔細聽了聽,一片寂靜,又等了估摸有一兩分鍾,顧念才大著膽子把箱蓋整個掀開,坐直身子。

環顧四周,顧念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房間的死角,就是兩道牆形成的夾角,她也的確是坐在一個裝了半箱衣服的大木箱子裏,箱子正麵是一個四扇木屏風,但此時已經倒在地上損壞了,左邊是牆,右邊是掛著紗帳的床棱。

這些都不是重點,顧念根本沒有心思去想自己怎麼穿越了時空,當新鮮空氣讓她的肺部感到舒適之後,她聞到了空氣裏濃重的血腥氣。

顧念對新鮮血液的氣味太熟悉了,在她車禍前,她就是個在急診室輪轉的外科實習醫生,各種傷勢的病人她天天見,給輕傷的病人清創和縫合傷口正是實習醫生們份內的事。

顧念果斷爬出箱子,赤腳踩在冰涼的地上,繞過床棱站在床榻旁,就先看到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背對著屏風的方向,上半身在床上,下半身在床榻上,腳上掉了一隻鞋,身下一灘血,已經死了。

房間中間的桌上點著一支快要燒完的單枝燭台,這是室內唯一的光源,順著桌布望下去,桌子另一頭的地上有一把頭發。

顧念走過去,發現了另一名死者,也是睡衣的打扮,中年女性,雙目圓睜,臉上殘留著恐懼的表情,脖子上利器割喉,血流了一地,而且全身僅有這一個傷口。

顧念轉過身又去檢查床邊的死者,那是個很年輕的姑娘,最多十幾歲,傷勢都一樣,脖子上被開了個大口子,死於頸部大動脈破裂的失血性休克。

地上的血液因為正在變幹而顯得異常的黏稠,顯然命案的發生已有一段時間。

透過敞開的房門,室外吹進來的夜風讓顧念覺得異常的冷,看看身上也是一身睡衣,還打著赤腳,於是踮著腳小心地避開地上的血跡,自然而然地從床底下摸出一雙半舊的繡花鞋穿上,還從儲物櫃裏拿了支新蠟燭換掉燭台上快燒完的那支,並套上了一個防風的紗罩,最後披上從椸架上取下的披風,拿著燭台走出了房間。

兩個破鳥籠被扔在門外的地上,四隻死鳥分別躺在鳥籠旁邊,凶手居然連寵物鳥都沒有放過。

站在種滿花草的幽靜小院裏,聽不到一點聲音,一片死寂,連蟲子叫都沒有,而看植物的生長狀態,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