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隻剩柳依依沒被確認,仵作就暫且把這女屍認作柳依依,將她擺在了柳家人那邊,然後從柳青泉開始,逐個驗屍做記錄。
顧念捶著腿站起身,拿上行李繼續走,身後呼嘯駛過一匹快馬,激起的塵土嗆得她咳了幾下,掩住口鼻的同時看到了騎手身上穿著衙役的服裝。
看這速度,顧念相信,今晚上三江府相關人士就將都獲知七步縣柳青泉家的滅門案了。
希望那些凶手們也要回三江府,他們做了案子,不論是為他們自己還是為身後的雇主,都要盡快交差,柳家那麼多人口,做案的肯定不止兩三個人,今天要是有一群身著武服騎快馬的人群從這條路經過,沒準兒就是嫌疑人。如果明天才碰到,就不好說了。
為了打發路上無聊時間,顧念一邊走一邊回憶柳依依的生平,將她的生活經驗在腦海裏一遍遍強化,作為一名精心教養大的深閨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有些誇張,女兒功課樣樣熟練卻是實情,這從她自己縫製出嫁新衣就看得出來,十一二歲就跟著母親學習持家之道,至今已頗有心得,她還寫得一筆好字,盡管平日裏少出門,但跟縣裏另幾戶鄉紳家的女兒媳婦們倒是經常有書信來往,柳依依的字讓很多人都稱道。
顧念不禁皺了皺眉頭,她現在女扮男裝,必須隱藏女子筆跡,她得另外買幾樣寫字的工具。另外,生活習慣上,也要盡量抹去女性化的方麵。
不過這些都不是難題,唯一的難題是生理期,她不能住客棧,不能與別人共租大雜院,這都會暴露她的女性身份,她必須得租獨門獨院的宅子,哪怕小點,另外還得找個婢女,家裏有女人的話,那些大媽大嬸們才不會對女性用品大驚小怪。
這樣算下來,她到達三江府後,第一件事就是找房子,得在她下個月生理期到來之前,安頓下來。幸好柳依依本月生理期剛剛結束。
那些歹徒單單隻洗劫了密室裏的所有物品,銀錢首飾地契房契等值錢物分文未動,家中現金充裕,另有大量錢莊銀票,柳記外傷藥分上中下三種等級,分別對應不同程度的外傷,老百姓買下品藥就足以應付日常生活中的小傷,鏢局和其他武林好漢買中上品的多,幾年下來,家產頗為豐厚,如今都肥了顧念的荷包。
隻是那些貴重首飾她都沒帶,一個男人身上有大量首飾容易讓人起疑,也不好脫手,就讓官府去琢磨為什麼歹徒洗劫了密室和主人房中的現錢,卻不拿首飾、地契及其他人私房錢的用意和原因吧。
顧念不知道一名四處流浪的江湖郎中是否有財力租住獨門小院,她也管不了那麼多,要是以後被人問起,再找借口搪塞好了。
就這麼一路設想她今後的生活規劃,顧念拖著越來越酸痛難耐的雙腳,蹣跚地走向她在這個世界的新生活。
拖拖拉拉行至中午,身邊途經的幾個商隊大車不載外人,顧念搭不到順風車,實在走不動了,在路邊找了個空地,脫了鞋坐在大石頭上休息吃飯,走得發燒的雙腳貼在冰涼的岩石上感覺舒服了很多。
啃了兩個冷燒餅,灌了一肚子涼水,顧念難擋疲憊,找了棵大樹,背靠著坐下睡個午覺。
七步縣衙裏,仵作終於驗到了柳依依身邊,先照例把身體表麵情況記錄下來,當檢查到手部時,發現雙手裏有常年幹活留下的薄繭,不同於柳家主母程氏手上隻有寫字和針黹等女紅活兒留下的硬皮,好像這位柳千金在家裏一樣要操持家務似的。
仵作想了想,覺得也許是柳大夫家風簡樸,主母小姐都要幹家務活,於是就把手上有繭這句話給省了,沒有寫在薄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