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舒舒服服睡了一夜,在淡淡的薄曦中神清氣爽地醒來,老王叔已經趕著車去七步縣賣菜了,兒子們都下地幹活了,隻有女人們屋裏屋外的收拾打掃喂雞喂鴨喂孩子。
見顧念醒了,又忙著照顧他梳洗和吃早飯,還應她要求給她烙了大餅和灌滿了她的水袋,另外還指點了她今天的行程,告訴她要是走累了可以在沿途哪幾個村子借宿。
顧念收拾了行李,支付了食宿費,再三道謝,告別了熱情的王家人,離開了王村。
回到大道,顧念甩開大步努力行走。
這一走又是一天,可憐的她沒有搭到一個順風車,但總算是在天黑前趕到了一個村子,免了要被迫露宿荒郊野外的窘境。
在投宿的老鰥夫家裏吃過簡單的晚飯,正燒熱水準備洗漱睡覺時,院外村道上散步的鄰居們忽然議論起來,先前有人看到村外駛過一隊人馬,向著七步縣去了,那些人裏麵好像還有官差,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顧念聽到這些話,估摸著既然有官差,那也許是三江府派來的相關人士,昨天收到消息今天就有反應,動作真快。
想到此,顧念情不自禁地回憶起那個夜晚,又是一陣傷心湧上心頭,掉下幾滴眼淚。好在廚房裏目前隻有她一人,沒人看見,房東在院子裏隔著籬笆牆跟鄰居們聊天。
草草洗漱完畢,天色也正好黑了,村民們都各回各家睡覺了,與房東道聲晚安,顧念在客房安穩睡下。
顧念這頭為明天的旅程休養生息了,七步縣那頭也迎來了他們的客人。
叫開城門後,浩浩蕩蕩的隊伍走進城中,早有官差算好時間等在那裏,來公幹的三江府衙役被領去城中驛館安歇,柳中賢等親屬自找城中客棧休息,雙方約好明天一早去衙門吊唁,然後就去查看現場。
快馬加鞭跑了一整天,古一虎父子等人情況尚好,柳中賢則是累得吃不消了,雙腿又酸又疼,一走進客房,就倒在床上爬不起來,店家體貼,酒水晚飯送進各個客房中,另有充足熱水備下。
柳中賢吃過晚飯倒頭睡下,古一虎房中則來了客人,是這縣裏相熟的捕頭,鏢局四處走鏢,為了各種便利上的考慮,各處地頭蛇都要擺得平平整整,早養成了慣例,但凡因走鏢要途經某地,少不了要送上一份孝敬,從不因鏢局聲譽顯赫而有任何怠慢,時間一長,就博得了好口碑,人脈關係也就更穩固了。
捕頭過來就是來告訴古一虎有關柳記醫館滅門案的一些初步情況,昨日整一天,全縣大半的衙役都在現場,他講的當然比不上師爺寫的文書那麼有條理,但多少也能讓古一虎了解到關於現場的一些實際情況,心底裏有個概念,明天在現場好知道從哪看起。
古一虎沒急著打聽凶案現場,反而先問了死者的情況,當得知所有人都沒受什麼苦都是一刀斃命之後,他心裏才稍感安慰,人死不能複生,但倘若走都走得痛苦,這個仇就更深了。
捕頭說完了他要說的話,古一虎父子請他喝了杯酒,謝了他的情,送客後,大家各自回房,洗漱睡下。
第二天一早,顧念臨出發前,幸運地搭到了順風車,村裏有村民要把自釀的酒送到開在大道上的大車店去,正好跟顧念同一個方向,省了她的腳力。實話說,連走兩天,這個千金小姐的身軀真的有些扛不住了,小腿已經僵硬得變成鐵塊了。
顧念坐在酒壇中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車夫拉家常,打發著旅程的枯燥。
七步縣裏這時候大家也都忙碌起來,柳中賢等人吃過早飯,在約定的時間來到衙門,先見過了縣太爺,說了些話,然後被領到後麵停屍房吊唁。
今天已經是事發第三天了,為了保存遺體,好讓家屬領屍回家安葬,在驗屍結束後,仵作就和徒弟一起把屍體都抹上了防腐的藥劑,這幾十個時辰過去,在藥物的作用下,人體表麵的皮膚出現了脫水的變化,使得人物相貌有點走形。
仵作為了今天的吊唁,特意將柳家的下人都搬去了另一間屋子,隻把柳家人包括徒弟們擱在了停屍房,一個個都用白布蓋著,隻露一張青白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