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的親筆信半個時辰後被遞到仍在成堆卷宗中奮戰的秦如栩的手上,看過信,秦如栩把卷宗一推,回衙門裏的臨時居所休息去了。
這封信來得太及時了,再不來,秦如栩覺得他就要陣亡在那些卷宗裏了。
聽聞秦如栩收到新線索晚上要出去,小侯爺鍾永瑧羨慕不已,他這軍政大權一手掌握,聽上去很美,其實累在其中,那滋味,試過之後永生難忘,他都忘了自從走進衙門以來他還有沒有上街去轉悠過,他甚至都想跟鐵子交換聯絡官的職事。
秦如栩沐浴更衣吃過晚飯,帶上早就偷偷辦好的新的身份文牒,他就奔了顧念家。
看到身份文牒時顧念驚喜了一下,但對秦如栩的消息靈通卻毫不意外,甚至問都沒問,好像她知道他一定是今天過來,而不是明天,或者後天。
顧念其實是懶得問,有些雙方都心知肚明的事再拿出來說不過都是廢話,除了浪費時間沒有別的作用,還不如抓緊時間把接下來的事情做完,要回京的回京、要定罪的定罪、要革職的革職、要派遣的派遣,城裏早日恢複往日秩序大家早得輕鬆。
顧念隻說了程家女眷的行為舉止,學了她們說話,覺得可能有意,為了讓秦如栩到時更占優勢,她拿了兩甕藥酒給他。
秦如栩帶著藥酒回了衙門,打算明天就派人送去程家,柳家滅門案是江南郡這些案子中最重的一個,早日完成他也好集中精神對付其它的案卷。
鍾小侯爺偷了個懶,擱下未完成的工作,到院裏散步,看到秦如栩提了酒甕回來,以為他帶了什麼吃的,跟著他進了他的房間。
不等秦如栩解釋,小侯爺先抓過酒甕仔細查看,嶄新的器皿和嶄新的封口,都說明這是今年新酒,可是聞一聞泄露出來的氣味,又不是酒香。
“這是藥酒?你幹嘛買這個?”小侯爺掃興地把酒甕放回桌上。
“不是買的,別人給的,做人情用的。”秦如栩到水盆邊洗手。
“送藥酒做人情?跟你手上的案子有關?”
“不然你以為我晚上出門是去幹什麼了?”秦如栩擦幹雙手,把酒甕放到安全的地方。
“我比較對什麼人送你藥酒讓你去給別人做人情這件事情上麵感到好奇。”
“過分好奇是不對的,小侯爺。”
“喂,追沉沙幫的時候,我也幫了你很多忙了,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都不可以?”
“什麼好奇心?”鐵子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房中二人居然都沒注意到他在外麵。
“有人給了他藥酒讓他去做人情,鐵子,你難道不跟我一樣好奇嗎?哪個案子用得著繞這麼大個圈子?”小侯爺把鐵子拉進屋中,兩人一起與秦如栩對峙。
“嫌犯是不用,但受害者需要。做人情,必然是有求於人,嗯,哪個案子的受害者搞得這麼複雜?”
“你們倆個一搭一唱,不就是想知道是誰給的藥酒麼,東西就在那放著呢,看你們的本事了。”秦如栩從桌下拖出一張凳子一屁股坐下。
“是不是認為我這些天腦子動得還不夠多啊?打什麼謎語,直接說嘛。”小侯爺不耐煩地另拖了個凳子坐下。
鐵子倒是去把那兩個酒甕都拿過來擺在桌上,隨手挑了一個左聞右嗅。
“既然讓我們猜,那肯定是我們都認識的人,三江這麼大,但我們三個都認得的人,這個範圍很小。封口的是個女人,看這折痕和繩子拉緊的程度,很仔細很小心地封的口,那麼就不是開酒坊的人,極有可能是自家弄的自家飲。我們三個都認得的,在三江生活,懂藥,懂醫,身邊有女人的……”
“很多。”小侯爺接口,“醫館藥鋪,都算。”
秦如栩一動不動,沒有暗示,讓他們猜。
鐵子把酒甕輕輕放下,看著小侯爺,“不是我們都認得的,而是跟我們很熟的,跟我們三個都有相當交情的,懂藥懂藥有女人伺候……”
鍾永瑧眨眨眼,接著兩眼就直直地盯著秦如栩,“你是說顧念?藥酒是顧念給的?為了什麼?”
“為了顧念自己?她那個老師傅的案子破了?老早不是說跟沉沙幫無關嗎?”鐵子也是一堆問題。
“她的案子破了?”小侯爺伏向桌子。
“破了,以前認為無關,現在發現其實關聯相當大,她當初給的線索是對的。”
“哈,原來你也會犯錯。”
“包子,你別打岔。”鐵子轉向秦如栩,“顧念是受害者,你拿了她的藥酒,又是想向誰求人情?替誰求?替她求?”
“這個呀,案子沒結,不便透露細節。”秦如栩故作神秘,他突然有了一個糟糕的預感,要是讓小侯爺知道顧念是柳依依會發生什麼情況,他這些天沒少聽東陽官兵講起顧念在大比武中是多麼多麼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