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給我倒酒。”——
月半殘,樹影婆娑,晃蕩在疏鬆透光的帷幔間,絞碎一地銀輝。
老板娘仰頭一飲而盡,隨手將白玉酒杯往案上一拋,指尖瞬時翻葉飛花,流雲躥火,錚錚琴音潰堤如虹,一時間驚起厲鬼無數。
我忙退開了去,眼前帷幔翻飛,熒光點點散亂成一片金戈鐵馬,火舞黃沙的沙場景象。
不知怎地,我沒有感覺到多麼的熱血沸騰,倒是似乎聽到音色裏痛心的哭號,抑鬱的悲戚。
琴音呻吟著漸漸止息,
噌……
最後一聲餘韻遊蕩在天地裏,久久沒有散去。
我磨磨蹭蹭靠過去,一把把那酒壺抓過來抱住,這個可一定得拿好了,等會兒再喝再發酒瘋可怎麼辦呢,我可是揪不住她地呀。
老板娘挺直的身子慢慢臥倒,好像這一曲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這真是個英雄救美,趁虛而入的好機會,可惜我不是英雄,並且好像也沒有獻上一曲隱形的翅膀的氣氛……
我應該想到,司命,司命,本身就是很能憑借本身的優勢抓住命運的咽喉的人,憑他對老板娘千年如一日的執著,這次便是他絕好的表現機會。
此時風聲漸止,零碎的月色慢慢融合恢複,起到一個很好的承上啟下的作用。
我正好退到窗口,懷裏抱著一個蛋和一個酒壺,正在跳窗與否的選擇中糾結,卻聽到一陣清澈悠遠的笛音回旋蜿蜒而來,悠揚委婉,將殘月下遺留的硝煙味徹底衝散。
司命不知何時回轉過來,手執一管青笛立於窗外樹下,白衣飄飄,很有範兒。
“你懷裏抱著的是什麼?”老板娘忽地問我,
我一驚,手裏的酒壺猛的往窗外一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哎喲……”,笛聲嘎然而止。
我連忙從窗口退開,把懷裏的蛋拿到老板娘跟前,說道:“這是在我修煉的時候撿到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好像是個蛋?”
老板娘瞥了我一眼,道:“這就是個蛋。”
眼裏已看不清情緒。
“這是一個龍蛋。”司命一隻手揉著頭一隻手抓著一個酒壺走進來,沒好氣的睨了我一眼,青翠的竹笛在他的腰間晃蕩來晃蕩去。
笛子是我唯一稍許會點的樂器,會的也很有限,生前也才剛學會洪湖水,浪打浪這首曲子,每次聽到笛子的聲音或者吹起喜歡的曲調,我心裏就會變得特別寧靜。
“怎麼,你想學?”司命看我盯著他看,頗有些自以為迷人的沾沾自喜,順手理了理發髻,撫了撫前襟。
“你剛才說這是一個什麼蛋?”我問道,
他又不爽的瞥了我一眼,朝老板娘笑笑道:“這是一個龍蛋,神龍也不是我等小仙能見得到的,我有幸在天尊那裏見過龍蛋的樣子,比這個還要大一些,亮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
“我倒是沒有見過,說起來,我也就是對兔子比較熟悉。”老板娘低聲道,
司命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
“那不是還有很多的海龍王的嗎?”怎麼說難得見到呢?
“你知道什麼,四海龍王屬於海龍一族,與神龍也是有很長一段距離的,神龍乃是開天辟地以來最早的靈物,可惜也在上次的戰火中……”司命眼神複雜的看著幾案上的銀灰色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