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流蘇倒是很喜歡她,常常膩著她講東講西,左右無事,她便把過去看的言情小說武俠小說當說書一樣講給鳳流蘇聽,哪知,從此竟是一發不肯收拾,整天被小妮子纏著說,口幹舌燥,還半夜未眠。
紅菱有時會覺得她像一個妹妹,雖然實際上,鳳流蘇總是以她的姐姐自居。不論怎樣,她應該算是紅菱在這世上交的第一個同性朋友,有時候女人,甚至包括小女孩對朋友的親密度絕對不能以時間單位來計算,就像她們倆,短短幾天就已經好的和什麼似的了。
倒是雲霄,自那天之後,也沒再見過。再見麵,又超乎了紅菱的預料。
門口的腳步聲,似是紅菱有些沉重的心情,淩虛山七脈除了盧一秋其餘盡數到了,不知是有意未告知盧一秋,還是盧一秋不願參與。他們已在淩虛山的地下暗室做好了一切準備,隻等著她。
紅菱一早便服下滄溟真人賜的無覺丹以減輕將可能有的痛苦,她不知道到底會有多痛,以至於需要服用這種修道之人極少服用的藥,現在她也隻能躺在床上,半昏半醒,不能動彈。
一個人輕輕抱起紅菱放在木製的輪椅上,他擁著她,小聲說道:“對不起,師父師叔們這樣做確實對你不公平,可是若不這樣,便對更多的人不公平了,你不要怨他們。”
紅菱一言不語地靜靜躺著,閉上眼像睡著般。事實上,還談不上怨,對他們,更多的是恐懼,恐懼是因為對過去的無知,對以後的未知。
天色接近傍晚,原本如夢幻般美麗的仙霧虹橋都顯得有些晦暗。輪椅行到一處偏僻的竹林,雲霄停了下來,用劍在地麵上畫了一個陣,然後腳往東一踏,麵前的地麵突然陷落,移出一個兩米寬的入口,底下依稀可見層層階梯一路向下,連接的是未知和黑暗。
雲霄呆呆地立在門口,遲遲未動,好一會,他才下定決心般說道:“我……聽師父說,這法術是白木師叔從南疆借鑒來的左道……..你要堅持住,因為……很有可能危及性命……”
這話無疑在紅菱心中掀起一陣驚濤,她從未聽滄溟真人說起過!
她瞪大眼睛看向這個仍在愧疚遲疑的俊秀少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良久,良久,似乎要過了一萬年,她才竭力笑道:“啊,這樣……”
胸口卻發酸,發澀,也不知道到底在失望什麼,悲憤什麼。
一直以來,她對於一切就是逆來順受,不是嗎?
終於,棲雲峰的馮四海長老從地下暗室走出來,從雲霄手裏接過了輪椅,吩咐道:“你在這裏和其餘弟子一起看護,一旦不對,立即發信號。”說罷,轉身推著輪椅下去,機關門亦隨之漸漸合上。
深邃的道路被封,心中的迷惑卻在擴大。
雲霄突然想起那天是自己親自從幽暗的地牢裏抱出了那個琉璃般剔透的女孩,這次,亦親手將她推入另一種黑暗。
他腦海中浮現出紅菱純美而生動的笑臉,不知為何,胸口處猶如被巨石所壓,一時間難以呼吸。
難道師父這樣做是錯的?不,不可能。
師父這是為天下蒼生著想,以一人之死換萬人之生。
正邪相爭,難免會有犧牲。大愛私憐,當取前者。
對,他肯定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