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洪縱身一躍,已騰出樹林。他雙足點地,勉強走出幾步,抬頭一望,隻見眾山皆小,人已在山頂之上。他俯身向左望望,又向右望望,滿是痛苦的眼睛中漸漸露出恐懼之色。
這裏已是山頂,山頂就是山的盡頭,山的盡頭又何嚐不是人的盡頭?樊洪腑著身子,單刀拄地,刀鞘雖然握的很緊,可又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拋出。樹林中一戰,他的確傷得不輕,現在他已是強弩之末,力雖強勁卻也將竭。
他凝目沉思,想著該如何退去,突地衣袂飄響,鬼刀已點足落地。樊洪急忙轉身,拔出斷門刀,見來的是鬼刀,不禁鬆了口氣。
鬼刀冷笑道“樊老大還真是跑的不慢!”
樊洪忍著疼痛勉強一笑,道:“鬼兄說笑了,你的刀法才是真的厲害,竟能將蘇老六纏個半死。”
“哼哼!遇到了蘇老六,恐怕不想纏個半死都不行!怎麼,樊兄傷得重嗎?”
樊洪道:“與蘇老六交手,除非不受傷,否則,不想傷得重都不行。”
鬼刀道:“我看還是先逃命吧,這裏不宜久留,有什麼話一會再說。”
“說的對,走!”
鬼刀向前掠出三丈,回頭一看,見樊洪才走出不過一丈,額頭卻已有汗珠。他陰陰一笑,問道:“怎麼了,樊兄,身子還撐得住嗎?”
樊洪單刀拄地,撫胸道:“撐不住又有什麼法子,還得走,想必姓蘇的也快找到這了。
鬼刀詭笑道:“對了,老三不是也在這座山中嗎?若是能尋到這來,倒是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就怕來了之後,回不去!”
鬼刀道:“樊兄多慮了,我這就去尋老三,到時候我們聯手定能滅了蘇老六!”
“鬼兄不會是想溜之大吉吧?”
“樊兄說笑了,我一個人若是遇上蘇老六,豈不是送死?你歇息片刻,我去去就來!”
樊洪看著他,眼中已有怒色,鬼刀不語,提身而起。他淩身於空,方要穿進樹林,突地雙目猛睜,就像是有毒蛇向他咬過來一樣。緊接著,鬼刀轉身落地,然後三抄兩抄又落在了樊洪身前。
樊洪急道:“怎麼了?”
沒有回答,隻見鋼針一閃,蘇六邪已飄落在二人兩丈外。鬼刀瞳孔收縮,樊洪目中的驚恐之色更深。鬼刀雖不是蘇六邪的敵手,但是此山不小,樹木又多,如果奮力一拚,倒也有幾分活命的可能。可是樊洪卻已身負重傷,別說是奮力一拚,就連走路都已變成了一件不可求的事,又怎麼能逃出生天呢?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死人當然也不怕活人。樊洪雖然還不是個死人,卻也必死無疑。隻見他目中的驚恐之色全然不見,因為他竟然笑了,而且還笑的那麼大聲那麼開心,就像是平生從未笑過一樣。
一個人如果明知自己必死無疑,也許就不會再恐懼。因為人最恐懼的時候往往不是看清了結果,而是看不清結果。
看不清也抓不到,放不下也拿不起。一個人若是如此活著,豈不是痛苦無比?
樊洪冷笑道:“蘇六邪,你不是一直都想殺了我嗎?怎麼還不快動手,還等什麼?”
蘇六邪將鋼針向腿側一揮,冷笑道:“奸賊也有不耍滑的時候?你怎麼不跑?”
“跑?”他悲涼一笑,又接道:“腳下已無路,就算有路我也沒有力氣去走。”
蘇六邪道:“你走的本來就是絕路,不過,你運氣不錯,這裏還有人陪你死!”
鬼刀道:“你是在說我嗎?”
“當然是在說你!”
聲音是從山道上傳來的,話音剛落,奚金已走了出來。
鬼刀冷笑道:“想不到你還沒死!”
奚金亦冷笑道:“像你這樣走絕路的人還沒死,我怎麼會死!”
鬼刀奸笑道:“我走的怎麼會是絕路?我走的明明是條光明正道!”
奚金突地大笑,六邪也在冷笑著,惟一沒有笑的便是樊洪。樊洪已笑不出來,他的眼中已有憤怒之色,也許一個人可以接受死亡,但卻絕沒有任何人能容忍背叛。
樊洪已猜出鬼刀下一步要做什麼。
一個十惡不赦的惡徒若是要走光明正道,除了放下屠刀之外,如果是想要活命,也許還需要做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殺人。殺死那些十惡不赦之人,以證明自己徹底改過,而這些人中當中,自然也包括那些所謂的“老朋友”。
奚金道:“我怎麼看不出你走的是正道?”
鬼刀詭笑道:“你很快就能看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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