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地向六邪彎腰,拱手含笑道:“蘇大俠,在下以前所做的事的確是罪該萬死。隻不過,人非草木,孰能無過。蘇大俠是江湖豪傑,心胸寬廣,還望今日能饒小的一命。”他此時的聲調舉止畢恭畢敬,往日的陰險狂傲一概不見,似乎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已不是蘇六邪,而是將他一手養大的親爹。
六邪含笑道:“那你是打算改過自新了?”
“正是!”
六邪道:“你往日作惡多端,現在突地這麼一說,你說我會信嗎?”
“會!隻要六爺答應不殺我。我現在就可以手刃這個惡徒,已證明我的決心!”他說的惡徒自然是指樊洪。
六邪不語,樊洪卻怒道:“像你這種人不配殺我,我就算死也要死在姓蘇的手裏!”
六邪道:“你想死在我手上?”
“沒錯!死在蘇六邪的手上不丟人,我隻希望你下手的時候痛快些。”
六邪道:“你為什麼想死的痛快些?你不是殺人不眨眼嗎?難道還怕死!”
“我當然不怕死!”
“那是為什麼?”
“因為我殺別人的時候都很痛快,所以我也想別人痛快的殺了我!”他頓了頓又道:“那些人若是死在別人的手上,也許要痛苦得多。”
他雖然殺人,卻也殺的痛快,這是不是也算是一種仁慈?有些時候,善與惡,殘與仁,又怎麼能分得清清楚楚?
“好!我答應你!”
鬼刀笑道:“六爺為何不讓我動手?莫非是嫌我做的不好?”
六邪道:“好,但是還不夠好!”
鬼刀道:“六邪是嫌我殺的人少,那我多殺幾個便是,恰巧樊江也在這山裏!”
“不必多殺幾個,隻一個。”
“是樊江?”
“是你!”
鬼刀笑道:“六爺莫非是在說笑?”
“我從不和死人說笑!”
六邪的鋼針緩緩抬起,鬼刀的瞳孔又在收縮,刀已出鞘三寸。蘇六邪身子一提,人已掠出。突地,積在六邪斜後側的一堆落葉猛地衝了起來,緊跟著寒光一閃,一柄黑虎斷門刀已閃電般劈了下來,殺出的正是樊江。
六邪實在想不到竟會有人在他身後突襲,欲要轉身反擊,卻一時難以收身。幾乎在寒光閃起的同一時刻,奚金也已揮劍攔出。刀劍方要相碰,突地,樊江左側人影舞動,右邊寒光又是一閃,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柄長劍。長劍月光般射來,竟是劍柄在前,它雖後發,卻是先製。
樊江的喉嚨已被割開,長劍也被那人自空中接住。隻聽金鐵交鳴,接著奚金點足落地,他眼中含著痛苦之色,虎口已迸出鮮血!樊江死狗般摔在地上,雙目雖睜,氣息已絕。這一刀雖然是樊江死後才落在奚金劍上的,可奚金的虎口已被震破。顯然,這是全力一擊,他這一刀劈下,不是想要蘇六邪的腦袋,而是想將他斜著劈成兩半。就算不能劈成兩半,也定能將六邪的肩頭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