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很不樂觀,非常不樂觀。
清點了六人組所攜帶的水和糧食之後,大家都顯得表情沉重,很顯然,這些食物和水,在相當節省的情況下,也隻夠六個人最多四天的生存需要。
與此同時,雄已經完成了對這段孤島山脊的市場調查。
沒有水源。
幾乎沒有可供生火的灌木或其它燃料類物質。
沒有任何其他動物存在的痕跡。
沒有岩洞一類的避風處。
懸崖離地最近處也有數百努比的高度,人類無法下去。
斷崖的製造者可能阻止人前來救援。
總之,這是一個死局。
問題是,誰製造了這個死局,又為什麼要六個人死?
除了胡美同學和我這個小槍兵,剩下的四個人,似乎都有著複雜的經曆,因此也可能有著強大的敵人。在大家討論是誰招來的殺人者時,雄和純幾乎沒有猶豫的站出來,說是他們拖累了大家,並大有要自殺謝罪的意思。
但誇克卻不以然,他圍著聲稱要自絕於大家的雄看了一圈後,突然說出了一大段令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話——
“天有日月,人有兩目;天有春夏秋冬,人有兩手兩足;天有無數星鬥,人有無數汗毛;天有雷雨風雹,人有喜怒哀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天有陰晴冷熱,人有富貴貧賤,壽夭貧苦……”
“山人觀雄先生閣下,天庭飽滿,雙目精神,決非夭折之人,俗話說,天高高明星亮月,地高高百草發青,人高高神清氣爽,樹高高枝葉遮蔭。天不得時日月無光,地不得時草木凋零,人不得時時運不濟。馬雖有千裏之程,無人騎不能自往;人雖有淩雲之誌,無鴻運怎能通行?雄先生雖有家國深仇,但命不會絕於少年之時,以山人觀之,雄先生少年即遇貴人相助,有朝一日更會龍騰四海,天下揚名……”
誇克是不是瘋了?由於大家的心情都處在某種絕望中,誇克這一番話,我很多聽不懂,但他的意思我還是明白的,似乎是鼓勵雄振作起來,鼓勵大家樂觀起來。
誇克見大家被自己調動起了情緒,然後又召集大家進行頭腦風暴。
“我們現在是不是陷入危機中?”誇克說,“但是所謂危機,是危險,也可能是機會。大家好像都感覺到了危險,卻沒有人看到一點點機會。是不是?”
集體沉默中。
“大家忘記了我們的旅行主題了嗎?發現之旅,我們現在發現了什麼呢?難道隻發現了絕望?”誇克顯得很激動。“尋找失去的童年,怎麼才能找到失去的東西呢?需要我們去發現,去發現那些我們忽視的東西,從絕望中去發現希望。”
“很顯然,這一次我們又掉入某些人的陷阱中,但我們為什麼會沒有一點警惕呢?”
“雄,你還記得我們對托托王子為什麼會失敗嗎?自以為是,自認為掌握了一切。今天情況是不是也類似呢,我們以為想出了用灌木編橋就贏了嗎?錯,這反而可能是錯誤的開始。現在大家一定在想,如果我們當時選擇繞行就好了。但是我想如果我們繞行,也許有更多有趣的事情發生呢?”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來,誇克在出發前那句話和他說那句話時的古怪表情,“今天可能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呢?”
忽然間,我回想起這次旅行的一些細節——
在五月草號上,我們正好發現走私比特石的摩根船長
在信仰沼澤,我們正好發現了瘋蛇王出世
在雄遇險時,正好發現了丁三而不是丁四
那麼是不是這一次我們被困山脊,會不會又有什麼高人正好發現我們呢?這難道就是誇克想說的發現?
但誇克似乎又成了那個好為人師的誇克,還在滔滔不絕總結我們為什麼陷入了死局的原因。
“從我一個公關男的角度看”誇克說,“我們之所以陷入這個局,是因為我們根本沒有注意有人在針對我們做局!我們遇到了我們不知道的敵人,這真是很可怕的事情。”
的確是可怕的事情,天已經黑了起來,從兩邊吹來的風,冰的刺骨,可憐的胡美同學,已經縮成了一個球形物。由於山頂走廊本來海拔就高,太陽一旦下去,氣溫下降得很快。
不知道為什麼,有誇克在那裏誇誇其談,大家真的忘記正麵臨著困境。但誇克永遠是說得多做得少。在他和大家討論脫困策略時,雄又一次體現了實幹家的本色,他先是找出多餘的衣服,照顧好兩個女性,然後又動員我和溫醫生,與他一起用找得著石塊,壘起一道簡易的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