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的愛好,這叫人各有誌。智得昌決不強求,紀彬怎麼要求,他就怎麼給辦。
智得昌的寫字台是2米80,上麵還懸著一麵小小的國旗。後麵是一排漂亮結實的實木書櫃,書櫃裏已擺滿了書。其實那些書智得昌連翻都沒翻過,他雖然是個純粹“拜金教”的教徒,卻非常願意將自己打扮成個飽學之士。
紀彬的後麵由林麗麗換了柳心如,智得昌沒感到奇怪,也沒動什麼聲色。這就和他辦公室裏的拖布一樣,用舊了用壞了,自然由夏露安排人給換上。因此,不管是林麗麗還是柳心如,對於智得昌來講是一樣的,她都是紀彬的一種裝飾。他當大哥的不想管,也沒有管的必要,他隻對紀彬說話。
“彬子,你跑哪兒去了?包工隊不想幹了,我們趕緊安排人收拾。今年停工就停了,明年開春再說。咱們的當務之急是抓緊開業,這兩天的試營業每天的營業額都在八九十萬左右。”
“我也正想和你說這事,心如和我說,她手下有一批很有素質的按摩小姐。我想讓她趕緊招來,增加咱們的規模。暫時沒有人,就讓心如先代理大堂經理。她有經驗、會管理,這方麵也是很專業的。”
“好哇!我正愁呢!柳小姐能出山當然好啦!”智得昌喜形於色。
“閔老大這邊的工程隊就讓他們這麼自行解散?”
“那不是最好的結局嗎?”智得昌想了想又說,“你在他那方麵少出頭,所有的事我來辦。杜大哥那邊你多聯係,必要的話你可以去一趟。”
“用不用和二哥打個招呼?”
“燒香引出鬼的事,不要幹!擺在桌麵上誰敢答應你?我們就大膽辦就得了。現在我也看出來了,前怕狼,後怕虎,什麼事也幹不成。”智得昌倒是一身勇氣。
紀彬又提議:“讓燕子過來一趟,她們電視台可以給我們做一下宣傳。現在的電視能量很大,打打廣告,或者變相給報道報道。”
“看看吧!不過不管怎樣,開業還是得用她。”智得昌說。
2
智得昌他們惦記著南宮燕,可還沒等他想找她,南宮燕的電話卻打了過來。
“老智,我問你那個姓閔的包工頭是怎麼回事?”南宮燕一反她沉穩的作風,一上來語氣就嚴厲而急促。
智得昌太了解南宮燕了,按他的話說,南宮燕在他麵前就像玻璃人一樣。他知道,別看南宮燕說這話的時候語音嚴厲,但裏麵更多的是擔心。這個女人心地既善良又重友情,要不是她對金錢的格格不入和智得昌認為她有點兒傻的善良難以從商,他早就可以任命她為副總了。
現在,他必須不露聲色地回答南宮燕的質問:“小燕,你說什麼姓閔的,怎麼回事?”智得昌像個優秀的乒乓球運動員,顧左右而言他,輕輕一個滑板,將極具火力的一個球彈了回去。
“老智!你是幹什麼的,紀彬是幹什麼的?我還能不知道?別為了幾個錢,走火入魔!”南宮燕沒給他麵子。不管智得昌怎麼滑,她還是單刀直入,說完她就毫不留情地放下了電話。
南宮燕的確是擔心,她知道智得昌外表的平和和內心的貪婪。她更知道紀彬快刀斬亂麻的手段,以及他的能量。她在殺人現場並沒有得到什麼過硬的一手資料,無非是報道了一個凶殺案的現場和大概情況。可作為一個記者,采訪是需要窮追不舍的精神。這和刑警的偵查有些異曲同工,幾天來,南宮燕又跑公安局又跑棚戶區。她的淑女形象和她不同於公安的職業,使她也有不同的收獲。
棚戶區有個愛嘮叨的大嫂告訴了她不少情況:“大妹子,有些事我可隻能告訴你,你可不能和別人說,我可怕警察找上門。死的那個人是夜來香的相好的。”
“夜來香?誰是夜來香?”
“一個烤肉串的小寡婦,長得飛眉吊眼的,一看就是個破鞋。這肯定是被別的相好的盯上了,爭風吃醋鬧出了人命。”
“這個夜來香姓什麼?叫什麼?哪兒的人?”南宮燕趁熱打鐵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哎呀,這……”說到正經問題,大嫂有點兒結巴了。她和夜來香並沒有真正的接觸,很多事來源於她的想象,她哪兒知道夜來香的真實姓名,以及她的真實住址。
看大嫂吞吞吐吐,聰明的南宮燕卻完全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又問道:“那你知道她在什麼地方烤串嗎?”
“知道,知道,就在前邊的小廣場。”
為此,南宮燕像個刑警偵察員似的,在夜間坐到了小廣場,並邀夏露一起坐到了烤肉串的地攤前。女人打聽女人畢竟方便些,人們沒有像對警察那樣,少了不少戒心。她們在一起吃了好幾夜的羊肉串,那羊肉串半生不熟,衛生條件極差。最後,二人沒少吃腸胃藥。但多少還是打聽出來點兒事,小寡婦是郊區新立鎮的。
烤肉串的幾個小地攤沒有對她印象不好的,都認為她人挺勤快又機靈,處世又和氣,更沒發現什麼亂七八糟的事。都還認為她有家有口呢,經常有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來幫她收拾東西什麼的。南宮燕當然判斷出那人就是閔老大。看來,小寡婦並不像棚戶區的大嫂說的那樣,她應該是個身處貧困的婦女,和閔老大的相處可能也是一種孤獨和寂寞的寄托。調查中,南宮燕並沒發現她還有什麼其他的外遇。南宮燕認為,即使有,他們也不會到舞槍弄棒的地步,何況是明火執仗,侵宅開槍殺人,這不是一般流氓所為。從夏露嘴裏,她也了解到一些閔老大的包工隊和工程甲方,也就是和智得昌的新世紀的一些矛盾。因此,她憑借自己的聯想和情誼給她的前夫打了個電話。可一聽到智得昌的聲音,她就知道自己錯了,對於智得昌來講,金錢的利益高於一切。婚姻可以不要,家庭可以粉碎,剩下的就是生命了。看起來,麵對金錢,生命的價值他都不知道了。
利令智昏,南宮燕失望到了極點,她想和丁凡談談。她打過去電話,可她又迅速地掛掉了。他畢竟不僅是她的朋友,還是公安局長。無端的懷疑和聯想說給別人可以,說給他則不可以。激起他的懷疑,那是會有後果的。何況大家是童年的朋友,豈能拿友情當兒戲?
人已經死了,南宮燕在猜想之餘,真有點兒無可奈何的感覺。南宮燕突然想起了酒宴上的酒。酒怎麼都有度呢?50度,60度。它似乎本身就在提醒人們,酒是有度的,超過了度人就要醉。可能這欲望也應該有度,超過了度,人就失去了人性。
南宮燕腦子有些亂,她正理不出頭緒,手機卻突然響了。電話是丁凡打來的,他發現了手機上的信號,未接來電中有南宮燕的號碼,他將電話打回。這倒弄得南宮燕無言以對,可她越吞吞吐吐,丁凡越是問起沒完。
南宮燕知道這是丁凡的關心,可她怎麼說呢?突然間急中生智,她想起了夏露。
“哎呀!是夏小姐要谘詢你點兒事,有關法律上的事。她讓我問你有時間嗎?她想向你請教!”
“哈哈,她又不是不認識我,這點兒事還用你轉達嗎?堂堂春江電視台的主持,什麼時候成了夏秘書的秘書?”丁凡有點兒開心。
“人家不是覺得你工作忙嗎?想看你時間。”南宮燕也覺得有些牽強。
“沒關係,不就谘詢點兒事嗎?隨時恭候!”丁凡倒挺開朗。
放下電話,夏露突然出現在南宮燕麵前,“燕姐,和誰說話呢?怎麼提起我來了?”
“死丫頭,還不是為了你!”
夏露找南宮燕是要和她去做美容,約好了的。她聽到了南宮燕的電話,順口問道:“為了我,為了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