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在亂糟糟的思緒中他想起了南宮燕。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女人,雖然見麵不多,但她的形象卻經常浮現在他的腦海裏。說起來,四十歲的女人已經很難用漂亮來形容,但南宮燕豔而不俗,美而不嬌,舉止大方,言談得體。作為一名記者,她有無限的親和力。她問的問題,許多人唯恐答之過晚。
相平想起了她上一次邀他,和他談起她要寫一本書的事。那一次,相平是傾囊而訴,真不知她這本書稿完成得怎樣了?
南宮燕此刻沒睡,她是非常習慣於晚睡晚起生活的那種人。除了電視台的正常工作外,她的另一事業也喜歡這夜深人靜的時刻。
在電腦前,她盯著顯示器的銀屏,雙手敲著鍵盤,正在進行《刑警隊長》的創作。在這部長篇裏,她一會腦海裏浮出的是丁凡,一會又是相平。她熟悉的當然是丁凡,她新近熟悉的是相平。在最近頻繁的接觸中,她有一種潛意識:丁凡老了!
她的這種潛意識是將相平和丁凡對比後得出的一種意識!雖然他們年齡相差不多,可他們身上流著的似乎是兩代警察的血。在進入新世紀的現代生活中,丁凡的那種兵哥哥意識有點兒跟不上節奏。在七彩繽紛的現實生活中,他們感情的色彩太重。樸實無華中突破禁區就進入了誤區,理性的東西相對要少。
而她和相平的幾次接觸和交談中,她不但發現他的睿智和機敏,同時受過高等教育的深厚底蘊,使他有強烈的理性認識,對複雜的社會現象能夠看到更深層次的內涵。
南宮燕從心裏感到,相平是春江公安裏冉冉升起的新星。
她正敲著鍵盤,她室內的一個電子鍾也敲響了子夜11點的鍾聲。她伸了伸懶腰,敲下了最後一個符號。
3
尹連祥的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他給相平拿來兩粒搖頭丸。他說:“我昨天化妝到了新世紀,在迪廳裏和一個伴舞跳了幾曲,這是她兜售給我的。”
“行,你要繼續咬住那個伴舞。”相平沒有多說,簡單地下了這個指示就到前樓找丁凡去了。
丁凡在他的辦公室裏,一大早,收發員給他送上來一堆報紙和信件。其中的一封信是打印的,上書春江市公安局長收。丁凡知道這一定是上告信,他首先打開了這封信。信的內容也是打印的。
領導:
你好,我是春江的一個普通公民。我有一起重大案件向你們反映,新世紀休閑娛樂中心是一個販毒銷毒的窩點,它的副總紀彬就是毒梟。它的毒品不但在自己的娛樂中心銷售,還在明月山莊、水晶宮等娛樂場所出售。我將這一重大情況反映給你們,是希望你們以人民的利益為重,不要玷汙了自己頭上的金色盾牌。早日清除春江的毒瘤!
鄭義
丁凡拿著這張打印紙反複看了兩遍,這上麵沒有名頭,隻有領導兩字。這是一個可以廣泛使用的詞彙,因此,可以說這封信現在可能已郵向全國。不但他這有,省裏也會有,甚至是公安部也會出現。
身為公安局長的丁凡多次接到類似的信件,他不敢怠慢。因為,也許明天,省裏或者是某一上級的批複件就會飛向他的案頭。
他從寫字台上的筆筒裏拿出一支碳素筆,在這封上訪信的左上角寫上“刑警支隊查處”。然後,他正要喊收發員將這封信送到刑警支隊,相平敲門走進來了。
看到相平,丁凡將手中的信交給他說:“我正想派人給你送去,你看一下。”
相平接過信,簡單地看了一遍,他說道:“我也正為這事來找你,我們的偵查員也在新世紀發現了搖頭丸。這樣的話,我們對新世紀可能要上一些偵查手段。尤其對紀彬,我想重點監視。”
丁凡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說:“群眾的舉報,我們不能不查。但這裏麵肯定是摻雜了個人的因素,工作中我們要認真予以甄別。偵查員的工作我們要肯定,要按照順藤摸瓜的方式查下去。對於涉及個別人的工作,還是查實後,有了證據再說吧!”
說到這裏,丁凡看了相平一眼又說道:“現在總提民主與法製,其中很重要的一項就是人權。現在可不是對誰說監視就監視的,我們得負後果責任。”
丁凡說完這話,他發現相平歎了一口氣。他笑了:“工作該做還得做,隻不過,時代不同,對我們警察的要求也不同。像當年那樣對嫌疑人說收審就收審,不管證據如何,收起來再說。現在不行了,我們警察違法也得追究。”
丁凡說得合情合理,甚至還有對部下的體貼。相平卻是聽得別有滋味在心頭。不過這是領導,他不能反駁,他隻有點頭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