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門關上,程落盛著不舍的眸子被冰冷的門板替代。
而景淮依舊是那個動作,定在玄關處沒動,深色的眸子注視著門忽然沒有了聚焦。
夜晚的房間又失去了人氣,暖黃的燈光似變得昏暗,青年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
不為人知的地方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暗處窺視著。
景淮就這樣看著門板怔愣了好久。
他突然反應過來,衝進餐廳握住了那把還沾著西瓜汁的水果刀,像是排練了無數遍,熟稔,無半分猶豫的舉起向自己的大動脈刺去。
好朋友終於離開,這個時候去死就不會有任何人擔心了。
直至此刻,青年的唇角依舊噙著笑意。
可以卸下偽裝了。
真好啊。
終於可以解脫了。
紀時衍,惡心。
那家夥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
就在水果刀刺入皮肉之際,“轟”一聲巨響打破了寂靜。臥室的門被猛地撞開,頎長的黑影電光火石間壓迫於他麵前。
燈下灰燼飛濺洋洋灑灑。
浮動的空氣仿若有形。
巨大的力道襲來,紀時衍將景淮的手腕翻轉。
景淮抬眼收了笑容,和來人的視線交彙。
那是一雙陰冷,狠戾,充滿憤怒的漆黑眼眸,也不難看出,隱藏在薄薄一層水霧下的驚悸恐懼。
景淮,是瘋子最害怕失去的東西。
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平心而論,從前的紀時衍總是散漫帶笑,一副好說話好接近的樣子,景淮將他當做最好的朋友。
他骨相生的極好,沉下臉時輪廓冷戾又野性。
就像現在,特別特別挺嚇人。
但被囚禁了這麼久,景淮早已經可以平靜的麵對任何模樣的紀時衍。
以前瘋子在裝,現在瘋子不裝了而已。
沒什麼不一樣的。
感受著紀時衍身上令人窒息的溫度,他淡漠的聽著他威脅的話語。
“阿淮,你怎麼又有這種想法了?”
紀時衍掐著景淮的下巴,指尖用力到泛白,“親愛的,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敢死啊?”
景淮垂下眼眸,不答。
紀時衍似乎並不在意景淮作何反應,他隻需要鮮活的景淮被時時刻刻鎖在他身邊。
僅此而已。
可不乖的景淮竟然不是想自首就是想自殺。
那就像往常一樣,牢牢鎖起來就好了。
紀時衍微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齒,舌尖輕輕舔了舔上唇,從身後取出一副泛著銀光的手銬。
“這麼不乖,看來還是得把它戴上。”
景淮輕閉上眸,遮住那雙漂亮清冷的眼眸,這張過分蒼白的臉逐漸透出幾分薄弱易碎感。
他沒有反抗,接過那副冰涼的手銬,熟練的戴好,自己將環扣按緊,兩隻白玉般的手被緊緊的束縛住。
看著這一幕,紀時衍愉快的鬆手,拉了拉拉手銬之間的鐵鏈,金屬碰撞“叮咚”脆響。
“這才是阿淮乖乖啊。”
他眼中的戾氣,就這麼化散開。
景淮再次睜眼,看到了紀時衍笑的很開心的模樣,一向毫無波瀾的水眸中,竟再次染上了幾分悲哀。
他曾經就是被這樣的笑欺騙。
……
如果可以的話,他永遠不要認識紀時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