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慕容揚不由地柔聲道:“告訴叔叔,他是誰?我帶你去找他。”
芊馨拚命抹著臉上的淚水,仿佛不願讓別人看到她哭的樣子:“沒用的,沒用的!他不是一般人,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了……嗚嗚……”
突然,芊馨感到自己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淡淡的梅香縈繞在鼻尖,給她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安全感,溫暖,結實,舒心,讓她想就這麼沉醉下去。
慕容揚半蹲下身,親親擁住了哭泣輕顫著的小小身軀:“乖,芊馨乖,別哭了。”他溫柔地拍打著芊馨的背脊。不知怎的,他不願意見到那雙墨瞳流淚,他不願意那雙墨瞳有一絲一毫的悲傷。
“若你的父親不要你,那麼——”慕容揚瞬間下定了一個決心,他要把這雙黑得沒有一絲雜色的墨瞳留在身邊,“我來做你的爹爹,可好?”
無限溫柔的聲線仿佛一張甜蜜溫馨的大網,覆蓋在芊馨的身上,又慢慢緩緩地收緊,直到填滿芊馨的心房。
她“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眼淚更洶湧了:“爹爹,我的好爹爹,請受女兒慕容芊馨一拜!”
慕容揚輕柔地扶起芊馨,拭去她臉上讓他莫名心疼的淚水,道:“好孩子,你不必跟我姓,還叫你原來的姓就好。”
“不!我才不跟我那該死的親生父親姓,我就要跟爹爹姓!慕容芊馨,慕容芊馨……您瞧,多好聽!是不是,爹爹?”芊馨破涕為笑,還眨了眨眼睛。
慕容揚苦笑,這孩子,怎麼轉變得這麼快,剛才還傷心欲絕,這下就調皮起來了,真是個孩子!
以往,畫師慕容揚隻作風景山水畫,在或氣勢磅礴,或絢麗多姿的自然美景中,慕容揚總是被深深折服。
他以為,美麗神聖的畫中若有了人,便褻瀆了自然。
直到,他遇見了慕容芊馨。
他沒有當過父親,卻在這個女孩的身上找到了當父親的感覺。
他的畫中漸漸出現了一個清麗女孩的身影。那時而在橋上喂魚,時而在池邊戲水,時而爬到樹上乘涼的小女孩,仿佛也是大自然打造出來的尤物,不僅沒有褻瀆自然,還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定格在了美麗的畫卷中。尤其是那雙異常深黑的墨眸,更給自然風景畫帶來了幾分靈性。
三個多月過去了,原本清冷的慕容府此刻充滿了溫馨,父女兩人正在亭中對坐下棋。
慕容揚銀色的發絲隨風飄散著,凝眉沉思的模樣也是那樣的溫柔和藹。它的對麵坐著一個清麗的女孩,原本因病清瘦的麵龐此刻已恢複紅潤,她凝神盯著棋盤,烏黑的墨眸深邃已極,直讓人懷疑這不是一個小女孩所擁有的深邃眼神。
“臭丫頭,你又贏了!”慕容揚佯裝發怒,修長潔白的手指點向慕容芊馨的額頭。
慕容芊馨笑著想躲過慕容揚的手指,無奈慕容揚會武功,竟似怎麼躲也躲不開,額頭被重重地戳了一下:“痛……爹爹壞!”
慕容揚的唇邊卻漾起了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經過這麼多月的相處,他發現芊馨平常總是天真爛漫,一到下棋卻顯示出驚人的天賦,仿佛一下子擁有了一顆七巧玲瓏心,總能將敵子引入包圍圈,再一個一個地吞噬掉。這麼多天來,下棋他從未贏過,就算是他疏於棋藝,也不得不讓他一個堂堂二十幾歲的男兒佩服起一個十歲小女孩來。
正想著,突然見慕容芊馨小心翼翼地問:“爹,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慕容揚輕笑道:“可以呀。”
慕容芊馨的墨眸緊緊盯住慕容揚的雙眼,讓慕容揚突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緊張,她問道:“為什麼,您的容顏是年輕的,而您的頭發卻已花白?”
她還是問了啊,本來一般人都會對他的頭發感到好奇,身為孩子,這麼多月沒問,到讓他感到驚訝。可是,他該怎樣回答她呢?
看到慕容揚的眼睛瞬間失神,慕容芊馨忙道:“對不起對不起,芊馨隻是有點好奇,芊馨不是故意的,您不用說,真的,您不用說。”
慕容揚從回憶中醒過來,看到慕容芊馨這副模樣,不由得一怔,剛想說話卻被一陣匆忙的聲音打斷了。
一個慕容府的女仆走過曲折的小路,匆匆忙向亭中走來:“大人,大人!門外有兩位公子求見。”
慕容揚道:“他們是些什麼人?”
女仆道:“他們說自己是攝政王大人的公子,特來領人的。”說著,還朝慕容芊馨複雜地看了一眼。
而芊馨的墨瞳深不見底。
人人都知道,攝政王陸炳乾是現在蘇伊國唯一能與皇上分庭抗禮的一個人,他手中握著蘇伊國的半壁江山。他的兩個公子陸崢、陸嶸小小年紀便已在朝堂上展頭露腳,奪得滿堂喝彩。此刻二人親自駕淩慕容府,著實令慕容揚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