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馨卻絲毫不領情，掙脫了陸嶸，直截了當地對慕容揚說：“爹爹，我不跟他們去。”
陸崢道：“馨妹妹，先前是父親大人對不起你，可是他已經知錯了，現在後悔莫及。”
陸嶸也道：“是啊！是啊！雖然你和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你也知道，讓父親大人知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何況……”
“我知道何況什麼！”芊馨斷然道，“何況違逆攝政王大人決定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空氣瞬間冷了下來，剛才還人聲鼎沸的大堂現在卻異常安靜。
慕容揚歎了口氣，打破了沉寂：“馨兒，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不要一口一個攝政王大人，太生。”
芊馨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看到慕容揚溫柔的雙眸，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緩緩跪了下來，說：“爹爹，您不能不要我。”
慕容揚的心顫動了一下，這幾個月來的點點滴滴一一在腦海中閃過，畫麵不斷跳換著，直到定格在眼前這雙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色的墨瞳上。可是，就算他做得再好，也抵不過血濃於水的親情；就算他把所有積蓄用來養女兒，也抵不過攝政王提供的條件……當初，芊馨發燒時低語喊的爹爹，也不是他。芊馨作為私生女，小時候一定受過很多苦，現在她的親生父親終於要她了，讓她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她還有那麼疼愛她的哥哥們，他這個當幹爹的又怎能阻攔？何況，又是何況，違逆了攝政王，他一個小小畫師又怎能帶著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兒活下去？
就像當初他決定收養芊馨時一樣，這一回，他又瞬間下定了一個決心：“馨兒，跟你的哥哥們回去，認祖歸宗。以後……以後便不要再叫我爹爹吧！”
“爹——！”芊馨隨著慕容揚的話聲落下，流下了眼淚，那一個個字，仿佛嵌進了她的心裏，生疼生疼，“是馨兒做錯了什麼嗎？馨兒一定改！馨兒一定改！爹！爹……”
慕容揚背過身，他怕自己見到那雙流淚的墨瞳會再次不忍心，他努力平複下情緒，朗聲道：“陸小姐不必太過傷心，認祖歸宗是喜事，回去後好好孝敬您的父親。送客！”
最後兩個字仿佛無情的巴掌，一掌扇在了芊馨的臉上，她瞬間停止了啜泣：“爹爹，馨兒明白了，您是怕攝政王。馨兒是個懂事的孩子，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您等著，馨兒一定會再回來的！”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慕容揚沒有在意到，他隻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默念：
這是為你好，我的女兒。
那雙墨瞳的主人又離開他了，就像多年前，他無法改變的事實。就像是宿命，那雙墨瞳總要離開他，他卻無能為力。
他的心被放到冰窖，忍受著刺骨的寒冷，卻還要用三月春風般的溫暖去溫暖別人，用最溫柔的笑臉去迎接別人，即使——雪白了頭發。
芊馨坐在轎中，回頭望向漸漸遠去的慕容府，唇角挽起了一個奇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