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駕到!”馬夫的聲音傳來,想是到了攝政王府的門口,但轎子竟然並沒有停,而是長驅直入到攝政王王府內,才緩緩停下。
緊接著,有數匹駿馬的蹄聲傳來,由遠而近,“得得”有聲,在轎子兩旁一字排開。每左右兩匹馬一站到指定的位置上,蹄聲立刻同時戛然而止,這樣數下來,竟然有四對八匹馬。若不是經過極為嚴格的訓練,這些馬兒,焉能連蹄聲都如此整齊?
待八匹馬馬蹄聲都停止後,簾外晃起了隱隱綽綽的人影,似乎有的在清掃前麵的路,有的在鋪長毯子,還有的在放下轎踏的矮凳……
他們直忙碌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有人掀起了轎前的簾子,卻是一臉興奮的陸嶸:“馨妹妹,你終於成功了!”
芊馨朝陸嶸淡淡一笑,道:“這還要多虧了兩位哥哥天衣無縫的配合。”
一旁的陸錚一邊抬起胳膊扶芊馨踏著鑲金的小凳子下轎,一邊嚴肅地提醒他的弟弟妹妹:“別高興得太忘形,馬上要進屋去了。馨妹妹,你要把自己最優雅的姿態拿出來,否則你也知道,雖然你這次成功了,父親大人若看到你儀態有分毫不妥,還是會罰你的。”
芊馨立刻收起笑顏,斂衽為禮,道:“多謝錚哥哥教誨。”
陸崢上上下下打量了芊馨一番,點點頭,道:“嗯,很好。可以進去了。”
望著眼前鋪在地上一直通向府中大堂的紅毯,餘光中八匹駿馬如同完美的雕塑立在兩旁,芊馨深深吸了口氣,蓮步姍姍,向前走去。
她雖然隻是一步步地走著,但視線與水平線的角度,腰肢擺動的幅度,雙腳間一步跨出的距離,無不拿捏得恰到好處,無懈可擊,儀態萬方,令人不可逼視。
陸崢、陸嶸對視一眼,明顯都鬆了口氣:還好這四個月沒有讓馨妹妹荒廢了儀態,否則父親的懲罰……真是不敢想象!他們趕緊走上紅毯,跟在了芊馨的後麵。
大堂中正前方坐著一位五十多歲的纖瘦男子,不同於他的身材,他的氣質卻是氣宇軒昂,容顏俊朗,軒容朗朗之下是滲透無與比擬的霸氣、威嚴與剛毅。他的視線遠遠的便鎖定在芊馨身上,細細地觀察,那樣的細致,就仿佛他在欣賞一件自己打造的藝術品。
攝政王的凝視能讓人窒息。——這是京城中非常流行的一句話。如果陸炳乾注視著你,那麼他身上那種任何人都難以比擬的霸氣會在無形之中給你帶來異常大的壓力。若是換作旁人被陸炳乾這樣盯著,早就兩股戰戰,幾欲先走。但是芊馨卻仿佛習慣了一般,大膽地迎視了上去。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卻又仿佛交流了千言萬語。
突然,兩人同時笑了起來。不同的是,芊馨是頷首低眉的淺笑,而陸炳乾則是仰首爽朗的長笑。
許久,陸炳乾才收起笑聲,重新望向芊馨,眼中已多了一絲暖意:“歡迎慕容小姐回家。”平平的一句話,卻被陸炳乾低沉深厚的男聲演繹得淋漓盡致,特別是那一個“慕容”字,將他的讚美之意活脫脫的表現出來。
這是芊馨記憶中的第一次。以往,在她童年苛刻的訓練中,無論是在風雨無阻的訓練後,她平常動作的姿態終於做到近乎完美;還是在無數次與不同人試練後,她終於下棋勝過了陸炳乾,他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在眾人麵前毫無保留的讚歎過她。
芊馨低著頭,完美地微笑,低聲道:
“多謝義父誇獎。”
晚飯後,陸炳乾把芊馨單獨叫到了他的房間。
“坐吧!”芊馨一進門,陸炳乾便指著一張鋪著錦繡絲綢的椅子道。
這是要長談的意思。多年來,陸炳乾一直時不時讓芊馨完成各種秘密任務,這些任務都有一個共同點——需要她時刻偽裝。如果,她的偽裝被戳穿了,任務就失敗了。而得知她真麵目的人在攝政王眼裏,下場隻有一個——死!每次任務回來,芊馨都要將得失一一向陸炳乾彙報,而他也會對芊馨完成任務的情況作出評價,並給出指示。一般情況下,芊馨都是站著接受教誨,而如果義父讓她坐下,則表示這場談話將會持續很長時間。
房間內,隻有一支蠟燭默默燃燒著,沉默地聽著房間內不容竊聽的話語。
陸炳乾道:“按照慣例,從我們分別開始講。要一絲不落,包括你的想法、動作,還有那個慕容揚的動作、神態、習慣等。開始吧!”
周圍暗得可怕,似乎有無數秘密被隱藏在了這黑暗之中。
望著房間內唯一的光源,芊馨開始敘述,涼涼的聲音中不帶一絲情緒。
她知道,自己生下來就有一個不為人知的使命——接近帝王。而作為女兒身,接近帝王的唯一方法,就是要奉獻出自己,做帝王的女人。
顯然,進宮時,攝政王的女兒這一身份是決計不能用的,否則就算她再怎麼努力,皇上還是會對她有所忌憚。
於是,認一位新進京官員做父親。——便成了芊馨必須完成的任務。
這是一場對她多年來訓練成果的全麵考核,兩年前就啟動了。陸炳乾許諾,他不管她用什麼方法完成任務,他不會在計策上提供任何幫助,隻提供一個條件,那就是他的人可供她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