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帝王的女人(2 / 2)

當時,對一個八歲小女孩來說,要她不著痕跡地騙來一個父親,太難。所以她失敗了兩次,直到這一次選定慕容揚才成功。

首先,她派人偵察到慕容揚進京的時間、地點,使用了苦肉計。她把自己埋在雪地裏,整整凍了一個時辰。又怕慕容揚發現不了,她在自己身上的雪裏藏了一種隻有馬兒才聞得到的無色香料。

等到慕容揚來救她時,她卻是真的抵受不了嚴寒,凍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就已身在慕容府。仿佛她行走在炎熱的沙漠中,身體裏有一股熱氣到處亂竄,欲出無路,難受的感覺讓她知道,她發燒了。

可是,她不能鬆懈!

《聖十準則》第二條就是:“時刻保持冷靜清醒——夢不能囈,醉不能語。”

夢不能囈呀!

身為偽裝強者,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胡亂說夢話,否則就算你白天扮得再好,晚上也會露出原形。所以她從小無論是平常睡覺,還是生病昏迷時,她都緊緊咬著唇,一個字也不會說。

她心中微微一動,那她就反其道而行之,在醒時假裝說夢話。她要的是爹爹,夢話中喊的,也應是爹爹,她要讓慕容揚以為她渴望父愛。

她,芊馨,不能再失敗了!她要用眼淚為媒,才華為介,以幼小的年齡為麵具,出色的完成任務!

《聖十準則》第四條是:“善棋道。”

當初義父將“善棋道”列入《聖十準則》時,是為了開發芊馨的智力,棋盤上的鬥智鬥勇對芊馨將來要完成的大事都有巨大的幫助。而這次,芊馨就將她的棋藝作為讓慕容揚欣賞她的籌碼。

搖曳的燭光忽明忽暗,時不時落下幾滴燈花。已經換了三支長燭了。

芊馨將臉上的全部表情都隱沒在黑暗之中,那雙沉靜的墨瞳似乎比黑夜還要黑上幾分,隨著一個個秘密被涼涼的聲音驚人地道出,竟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怖。

終於說完了,芊馨抬起眸望向燭光中陸炳乾的臉,他毫無表情。

整個敘述過程中,陸炳乾都麵無表情,不置一詞,隻是在聽到慕容揚作的畫中漸漸出現了芊馨的身影後,皺了皺眉。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這次你做得很好。”陸炳乾道。

前兩次?陸炳乾的話勾起了芊馨的回憶,那兩個帶著對仕途滿懷的希望進京的人,現在……芊馨突然覺得很罪惡,是她的不成功害了那兩人的命。他們的不幸便是在剛進入京城,人生地不熟時,就遇到了她。

不知怎麼,芊馨居然脫口而出:“那兩人是不是已經……?”

話還沒說完,陸炳乾的臉色就“唰”地陰沉了下來,兩道目光像最鋒利的寶劍一樣突然刺向芊馨,他低沉著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不-要-再-讓-我-聽-到-這-麼-愚-蠢-的-問-題。

如果說芊馨的聲音是涼涼的,猶如秋風瑟瑟中雨水滴在身上;那麼此時陸炳乾的聲音便是那怒雪微寒、天地肅殺的隆冬。

芊馨默然,是啊,她竟然還天真地以為他們會幸存!為了保密,攝政王是一定會連眼睛都不眨地下格殺令的。何況新進京的官員時常會在遙遠的路途中被強盜搶劫,失去性命,朝廷也不會追究什麼,這就是為什麼義父會選擇新進京的官員下手吧。對於世界,她本就是一個秘密的存在,除了少數人,誰都不應知道。

對不起,我的身上有九族人的仇恨,隻希望你們的下輩子,不要,再遇到我。

“好了,下麵你知道該做什麼了嗎?”陸炳乾的聲音冷冷傳來。

芊馨頷首答道:“是,義父。《聖十準則》第五條是‘精醫術’,芊馨下麵應當鑽研醫毒兩道。”

“嗯,以後我會請來各地名醫親自教你。”陸炳乾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明天便再去慕容府一趟,醫術要學,但你好不容易得來的新身份也不能荒廢。”

良久,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芊馨準備起身回房時,陸炳乾低低地說:“還有六年,這期間你好好學醫,並不間斷地去慕容府,讓慕容揚真正把你當女兒。慕容揚這個人有些奇怪,比如他還沒成親卻願意要你這個義女,也不擔心以後別人會懷疑你是他親生的而不肯嫁他;再比如,一個明明才二十多歲的人,為何會滿頭白發……總之你要留心他一點,萬事小心。”

芊馨站起身,道:“是,多謝義父關心。”

她剛轉身,陸炳乾又道:“馨兒,外麵太黑,你回房也不方便,把燭燈帶著吧。”聲音中竟帶著絲絲暖意。

芊馨的心裏突然很溫暖,她舉起燭台,輕聲道:“好。”

隨著燭光的上移,原來隱沒在黑暗中掛在牆上的一幅畫漸漸顯露出來。芊馨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那幅畫,但隻是那一瞥,便令芊馨再也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