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庭議(1 / 2)

崇禎龍顏大怒,詢問滿朝大臣何人可領兵剿滅山東陳子路等一幹流賊,滿朝的文武大員麵麵相覷,無一敢答,怕承擔責任。這些文武大員朝內爭權是在行的,領兵打仗這不是找死嗎?何況充州城高池厚呢?不要臨老了,還和那楊嗣昌一樣,老得都快告老還鄉了,還不自量力領兵剿賊(其實楊嗣昌也是不想的,這不是沒辦法嗎?被逼的),結果連戰連敗,跟著人家屁股跑,最後不但沒追上,還落得個客死他鄉的下場,再想想這幾年領兵剿賊的有幾個能有好結果的,死的死,抓的抓,現在就還有個孫傳庭在獄中呢?剿賊成功了,功勞全是皇帝的,他用人有方,也難保這朝上沒人會中傷自己,這孫傳庭這就是榜樣嗎?就算沒有,賊滅了,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調到遼東去了,遼東一去怕是真回不來了;若是一個不慎,那過錯可就全是自己的了,就算不死,這輩子也別想有什麼指望了。論領兵,除了死去的那麼幾個,還有誰比他曆害呢?當然這話是不能對崇禎說的,說了自己還命嗎?心裏想想就可以了。

皇上問話,總不能不回答吧,這些文武大員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內閣首輔、大學士陳寅身上,看他怎麼說話。別人可以不回答崇禎,但他陳寅不行,於是陳寅立刻慷慨陳詞:“皇上,老臣認為,些刻國乏兵疲,又新調大軍前往遼東,實已抽調不出精兵前去。但充州關乎我大明漕運,今落入賊人之手,江南稅賦盡失,若不征剿,則國不穩,那老臣等萬死不足恕其罪。所幸皇上聖明,還望皇上乾綱獨斷。”這位老丞相慷慨激昂了半天,先說國內無兵可派,又說調兵剿滅充州勢在必行,絕口不提如何調兵,把這爛攤子又扔還給崇禎,卻等於什麼也沒說,可是滿朝文武卻大受啟發,紛紛按這個調子發言。

兵部尚書陳新甲雖不願同流,但此時滿朝都是如此說話,他一人又能如何唱這反調。他心中還有一個人選就是此刻還在獄中的孫傳庭,麵對如此的滿朝文武,他的話剛一開口就被堵了回去。這孫傳庭是崇禎親自拿他下獄的,你此時提出不是打崇禎的耳光嗎?再說隻有他一人保舉孫傳庭,滿朝文武盡唱反調,崇禎聽你的才怪。

崇禎總不能承認自己不聖明,自己又拿不定主義吧,隻能說:“再議。退朝!”結果調兵之事一議再議,遷延了一天又一天,仍然沒個結果。麵對這個問題,大明朝的官僚係統低效表現得淋漓盡致。滿朝的文武大員天天高喊著:充州如何如何重要,賊人如何如何不堪不擊,紛紛推薦XXX或XXX,總之絕不提自己半個字,別人一提到自己,立刻就急,這時候也顧不上禮義了,保命要緊。特別是那些東林黨人,文章做得是可以的,大道理說得是一通一通的“什麼調禁軍前往,京師不穩啊”“什麼山東總兵劉澤清,罪不可恕啊”,“什麼戶部現在沒錢啊(到也的確是沒錢了)”。這些文武大員做事情慢一點是可以的,爭功勞是一定要搶先的,保命是比誰都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