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2 / 3)

我說:“你放心吧,金子沒事!笨狗!你挺住,等我戰勝了這兩個怪物,我帶你回山洞!”

……

雪見和露西當然也看見了我,雪見仍然神經緊崩地看著兩個對手,保持著戰鬥的狀態,而露西則忍不住含淚喚了聲:“小強!”我跳到她的肩上去,“不要害怕!我就是來救你的!”露西當然聽不懂我說什麼,她隻是向我說:“小強!你幫幫我哥哥好嗎?他,他受了傷,流了好多血……”我說:“當然,我就是來幫你們的。我一定會打敗這群怪物!”我全身充滿勁力,我此時就是天將下凡,我就是救世主!我就是……

我直接從露西的肩上跳到了其中一個怪物的頭上,我對著他的臉猛扣猛打,我感覺到自己所觸肌膚冰冷異常,他們的皮肉鬆弛,很容易就有“血肉橫飛”的景象,但他們卻不知疼痛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這隻怪物一把抓住我的腿,把我舉了起來,然後猛地向雪地上一摔!

這是我犧牲的時刻!

這是我為了某種精神某種力量某種情感某種莫名其妙的東西,犧牲的時刻。我看到了米南西,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我的眼睛裏卻隻有米南西。我看到她被我劃傷了的臉,還留有抓痕,她的眼睛更加地沉靜,像兩汪幽冥之水,看不到底。我想對她說:“請你不要吃了雪見和露西好嗎?請你不要吃了他們好嗎?”

砰!砰!

兩隻怪物的腦袋爆開!我敢說這是曆史性的一刻,雖然我的胸背劇痛,但我仍然覺得這一刻是曆史性的一刻,太令人難忘。這不但是指我揀回了一條猴命,更重要的是,居然有外人膽敢衝進甫瓦鎮。領頭的人居然是哲思遠,他指著我們,說:“就是他們!就是他們!雪見!露西!”他的後麵跟著許多穿著白衣服卻持著槍的人,其中混雜著許多提著箱子的人。那種箱子看起來很熟悉,好像以前黃醫生就有那麼一隻箱子。我不知道這些會不會接受猴子,隻知道哲思遠及那些人對我很不友好,他們在扶住了露西和雪見還有米南西之後,居然有三個人圍成個小圈子,我看到他們不懷好意的眼睛,他們是要把我抓起來。我從其中一個的大腿下麵鑽了出去,忍著背部的疼痛,往遠處跑去。

我聽到子彈從我的身邊飛過,也聽到露西的尖叫,“不要!不要殺它!”但是子彈還是不斷地在我的身旁亂飛著。刹那間,我覺得,我的一生注定要在此刻結束了。當春天來臨,有外人敢進甫瓦鎮的時候,我的一生卻要結束了。這些亂飛的子彈啊,就像我這混亂的一生,貌似有目的地亂衝亂撞著,其實卻很莫名其妙。

在這以後的日子裏,許多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員駐紮在了東泉峭。他們人數不多,卻足以帶來更多的生機,還有嚴肅感。因為他們的到來,連那些在雪地裏奔跑的兔子都放輕了腳步。但對於露西和雪見,他們無疑是真正的救命天將。他們搭起了帳篷,把露西和受了傷的雪見安排在帳蓬裏,給他們藥吃,給他們打針。米南西默默地抗起了看護之責,她整天守在雪見的身邊,為他做這做那。我不懂是為什麼。總之,人類是善變的。有一天,我看到雪見忽然抓住米南西的手,說:“南西,我愛你。”

幾乎不說話的米南西怔怔地看了雪見片刻,說:“可以,再說一遍嗎?”

雪見說:“南西,我愛你!”

米南西忽然捂住了嘴巴,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痛徹心肺地說:“原來,原來他說的居然是這句話嗎?他說的居然是這句話嗎?對不起……對不起……我瘋了!我一定是瘋了才會做出那麼可怕的事,我一定是瘋了……”她在雪見疑惑的目光中奔出帳篷,跌跌撞撞地跑到無人的空地上,匍匐在地上痛哭起來……我知道她明白了什麼。應該是肖水祥臨死前的遺言。我隻是不明白,這樣普通的幾個字,為什麼會讓她這麼難過。當然,後來,這個問題似乎有了解答,隻是似乎。那個時候,我開始嚐試愛情。然後,我慢慢地明白,我的愛情可能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可是我愛的那個人,她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愛她。我抓傷了她的臉,她永遠不會知道,那隻抓傷了她的猴子,其實深深地迷戀著她。

我沒有找到發財。

我逃跑的時候,忘記了它。在我的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時候,我忘記了它。現在想起來,這是件多麼卑劣的事啊。我的一生中,又增添了令人痛悔的事情。在沒有事情可做的日子裏,我常常漫山遍野地找它。但一直沒有找到它的屍體,我開始懷疑,其實它並沒有死。當然,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在找它,那就是金子,金子被拉入帳篷接受治療的時候,仍然大叫大嚷著發財的名字,他掙紮著不肯接受治療,要去找發財,最後穿白色衣服的人給他打了針,幾秒鍾後,他就軟倒在地,醫生們把他綁在床上,許多燈光照著他,他們仔細地研究著他。他像隻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