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蝶走了,留給他一隻玉做的蝴蝶,精製而美麗。因此,他身上的傷痕也越來越多,但是,他都一笑而過。
今夜,雪似乎下的更大了,寒風更像是刀刃,一刀刀的割在他身上,不留下一絲痕跡,卻又讓他痛不欲生,他知道,石家的人,多麼希望他冷死,或者病死。
他絕不會讓他們得逞,他要活著,要成為一個恥辱活著,隻要他活著,石家的人,就永遠抬不起頭來,這是他唯一報複的方法,顯得蒼白無力,卻又正麵刺入他們的心房。
他冷的全身發抖,他無奈的蹦跳著,即使雙腳已經麻木,他依然沒有停歇,他知道不能停,停下就真的永遠停下了。
外麵突然傳來嘶吼聲,還有慘叫聲,以及那夾雜著寒風,吹進來的血腥味。他仿佛未曾聽到,依然在雜房中活動著身體,希望能讓身體不那麼冷。
“轟”的一聲,整個雜房都被劈碎,劍氣縱橫,地上留下一道道溝壑,他就站在這些溝壑間,不斷的來回奔走。
漆黑的夜空下,石家莊燈火通明,一個個屍體倒在地上,身上都隻有一個傷口,一劍封喉!
他奔到了已成廢墟的雜房外麵,因為裏麵空間狹小,已經不夠他走動了。
屋頂上,一人持劍而立,寒風拂動他的衣袖,獵獵作響。石家的人,都是驚恐的看著那人,因為害怕,石家的人的身體,都如石敢當一般,在微微發抖。
“真當我石家無人了嗎?”一聲怒斥,石家那位神秘的當家人出現在屋頂之上,鶴發童顏,手中銀刀豁亮。
石敢當走到燈籠旁,悄然取下,抱在懷中,溫熱的感覺,讓石敢當安靜了下來。他靠著柱子,坐在石階上,看著屋頂上的對決。
刀光劍影,人影穿梭,瓦礫橫飛。片刻間的功夫,屋頂就被削平,腳下的房屋也被夷為平地。石家的當家人口吐鮮血,倒飛而出,摔在石家眾人邊。
劍客從廢墟中走出,看也不看石家人一眼,自顧的走到石敢當身前,對他說:跟我走吧!
於是,石敢當真的跟他的走了,留下石家半數的屍體,半數的活人,石敢當消失在夜色中,離開了這座囚牢。那年,他十六歲。
他叫幹邪,一個無情劍客,冷血的刺客。石敢當跟著他,一直到了塞外冰天雪地,沒有人跡,隻有看不到盡頭的雪山。
幹邪告訴石敢當,他的父親叫石人傑,一個被家族遺棄的男人,一個愛上不該愛的女人的男人,一個不該退隱江湖的男人。
石敢當站在了雪山之巔,手握三尺長劍,劍身雪白,印著點點雪花,劍柄如璞玉,掛著白色的蝴蝶劍穗,蝴蝶是慕容蝶送給石敢當的。長劍是石人傑曾經用過的,劍過處,必有雪花點點,所以劍名殘雪。
山峰有一麵冰雪鑄就的巨碑,碑上隻刻著一個字,便是“劍”!石敢當背朝冰碑,麵朝藍天雪地,手中劍不斷舞動。沒有任何理由,隻因為石人傑也曾立在山峰之上,每日每夜於此舞劍。
石人傑是幹邪一手教出來的劍客,所以也是無情的,既然已經無情,就不該有情。石人傑就是因為有了情,所以江湖上再也沒有了他的名字。
幹邪問石敢當,你會殺我嗎?石敢當點了點頭,“那你會殺我嗎?”。
“你比你父親強!”幹邪沒有直接回答石敢當。這一年,石敢當十八歲。
雪山上的雪,一年四季都不會融化,所以也就無法得知時間的流逝。石敢當看著冰碑中自己的鏡像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變了,變得自己有點不熟悉了。
寒光一閃,一道劍影仿佛從天外而來,悄無聲息,穿透層層雪花,崩碎重重空間,就那麼到了石敢當麵前。
雪花點點,幻影道道,疊疊堆積,散而又聚,殘雪劍剛好點在刺來的劍尖之上,霎那間,時間靜止,天地倒轉,幹邪出現石敢當身側,抽劍而退。
石敢當收劍入鞘,看著造業恩師,刀削的臉頰上,沒有任何表情,兩道劍眉橫在星辰般的目光之上,挺拔的身軀,已然不懼風雪。
“我和你父親的約定,到此為止,你去吧!”幹邪背對石敢當,始終不正麵對著石敢當。
幹邪告訴過石敢當,能接住他一劍的時候,便是石敢當離開的時候。
石敢當半跪在地,輕輕磕頭,複站起身來,深深看了眼幹邪的背影,“江湖再見!”
再回首,雪山之上已經沒有了石敢當的身影,冰峰雪地間,唯有幹邪站在萬丈冰崖上,許久,緩緩回頭時,才能看清楚,滄桑的臉龐上,是一雙空洞的眼眶。
這一年,石敢當二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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