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初雪紛揚,似銀屑灑落。
須臾間,巍峨皇宮便裹上銀裝。
朱紅宮牆成銀壁,琉璃瓦覆雪,幽光隱現,銅獅馱雪,憨態可掬,侍衛披甲守宮門,帽簷積雪,嗬氣成霧。
禦道金磚隱於雪下,太液池冰封如鏡,殘荷梗破雪而立,池邊枯柳垂雪,仿若悲泣。
禦花園臘梅綻金,暗香浮動,引得侍從折枝速送各宮;假山積雪錯落。
暖閣之中雲祁羽睫輕顫,仿若蝶翼在簌簌抖落微塵。
他緩緩睜眼,眸中尚有惺忪睡意,惺忪間透著幾分迷離。
暖意融融的室內,炭火劈啪作響,驅散周身寒意,讓剛睡醒的他愈發慵懶。
他輕抬手,揉了揉眼睛,順帶理了理鬢邊發絲,這才悠悠看向腳邊跪著的人。
看著腳邊之人熟悉的臉,他有些恍惚。
又穿了,這次的身份不錯。
八八二【你腳邊的人是許梟,他是丞相庶子,娘是丞相的通房,被大夫人搓磨的過不下去了,隻有成為你的伴讀,他才能被丞相看到,他娘的日子才能好過一些。】
【你是皇上與白月光留下的唯一兒子,但你生性殘暴,被丞相參過幾次,看丞相之子卑躬屈膝覺得好玩,所以就將人留下來日日搓摩。】
【宿主請你走這段劇情將他留下做伴讀,答應之前先刁難。】
雲祁眯了眯眼,睨著衣著單薄也掩蓋不住身材的許梟,他舔了舔後槽牙。
“喲,瞧瞧這是誰?” 雲祁刻意拖長了音調,嗓音因剛睡醒還有些喑啞,尾音勾著絲玩味。
“丞相府的公子,怎的落到這般田地,巴巴地跑來求孤收留?”
說著,他傾身向前,手指輕抬許梟下巴,迫使對方對上自己目光,指尖觸及之處,一片冰涼。
許梟喉結滾動,半天才悶聲道:“我願意成為殿下的刀,為殿下做任何事。”
他低垂眉眼,長睫覆下淹沒了神情。
雲祁挑眉,抽回手,往後靠去,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腰間玉佩:“ 我怎麼不知道丞相府的公子說話這樣好聽,差點就......叫我信了。”
“殿下,草民字字句句出自肺腑!” 許梟猛地抬頭,眼眶泛紅,裏頭藏著困獸般的決絕。
八八二【這個許梟真可憐是虐文男主,被虐的要死要活才會奮起反抗,先是利用你鬥倒丞相,最後自己入朝,靠著表麵上對忠心獲得皇上的信任,將他提為丞相,死前讓他成為了托孤大臣,然後大權在握,將你控製成了傀儡皇帝。】
【誰能想到當初需要搖尾乞憐的少年,最後成了權傾朝野攝政王。】
雲祁看著下方極近卑微,還在懇求的許梟。
“草民沒有空口白話哄騙殿下,唯有求殿下收留做伴讀,往後才能護母親周全,還望殿下明鑒!” 說到最後,許梟的聲音已然染上了一絲哽咽。
雲祁微微一怔,心尖像是被羽毛輕拂了一下,泛起絲絲漣漪,麵上卻不露分毫,依舊維持著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挑眉戲謔道:“你的所求我知道了,你的誠意我沒看見。”
許梟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挺直脊背,沉聲道:“殿下,草民自幼熟讀兵書,知曉排兵布陣之法;也勤練武藝,雖不敢稱絕世高手,可對付幾個尋常家丁不在話下。往後殿下若有差遣,不管是出謀劃策,還是披掛上陣,草民絕無二話。哪怕赴湯蹈火,丟了這條性命,隻要能保母親安穩,草民在所不惜!”
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在暖閣內久久回蕩。
雲祁狹長的眼眸眯起,眼底閃過一絲興味,沉默片刻後,他忽然展顏一笑,笑容卻未達眼底:“說得倒是動聽,孤暫且信你三分。不過,伴讀可不是誰都能當的,孤這兒的規矩,向來嚴苛。”
說著,他抬手指向窗外,雪勢未減,茫茫一片:“現下,你去太液池,給孤鑿冰釣上一尾鮮魚來,限時一炷香,辦得到,這伴讀的位置,便許給你了。”
八八二【你沉默的幾秒在想什麼?】
雲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慢悠悠起身,裹緊身上的狐裘披風,踱步至窗邊,看著毫不猶豫鑽入風雪之中的人:“我恍惚間將他看成了推銷員,竭力的在推銷自己,不留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