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二【這樣說也沒有錯,他必須要用盡全力的抓住這次機會,他到你這裏來的消息已經全京城皆知,他如果做不成伴讀回去就會被大夫人弄死,一個生出了越過自己兒子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雪幕沉沉,太液池邊的風愈發凜冽,如刀刃般割著人的麵皮。
許梟的身影在茫茫白雪中顯得極為渺小,卻又透著一股孤注一擲的狠勁。
他沒有任何工具,撿起地上的石頭準備砸向冰麵,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呼喊。
“這不是我那庶出的弟弟嗎?” 許梟的哥哥許琅,身著一襲貂裘,被幾個二世子簇擁著,慢悠悠地晃了過來,滿臉的幸災樂禍,“聽聞你巴巴地跑來求殿下收留做伴讀,怎的被厭棄,準備鑿個洞跳下去?”
許梟身形一僵,攥緊手中石頭,一言不發狠狠砸向厚實的冰麵,每一擊都伴隨著沉悶的聲響,震得他手臂發麻、虎口生疼,飛濺的冰碴子劃傷了臉頰,絲絲血跡洇出,轉瞬又被凍成暗紅色的冰痕。
許琅挑了挑眉,上前幾步,圍著許梟踱步,肆意打量著他單薄衣衫,嘖嘖出聲:“看看,看看,我這弟弟窮的用石頭.....”
說著,他一腳踢開許梟腳邊備用的石塊,引得四周之人哄笑。
許梟緊咬牙,齒間血腥味彌漫,卻強忍著沒吭聲。
許琅見狀,惱羞成怒,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把,許梟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冰麵上。
許梟並不想跟許琅糾纏,他沒有時間,再不鑿開就來不及了,一切都要來不及了。
他抬頭雙目赤紅宛若閻羅。
那濃烈的狠意讓許琅心下一驚,後退幾步後碰到身後的人才回神穩住了心神。
他頓覺麵子上掛不住,惱羞成怒之下,額角青筋暴跳,嘴裏咒罵一聲,便要再度上前教訓許梟。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威嚴的聲音自身後幽幽響起:“許大公子這是要做什麼?在這皇宮禁地,也敢如此放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雲祁身披一襲墨色繡金狐裘披風,絨毛蓬鬆柔軟。
頭上束發的玉冠瑩潤剔透,垂下的珠串隨著步伐搖曳生姿,碰撞間發出清脆聲響,為這冰天雪地添了幾分靈動。
雲祁身旁的宮女們皆身著粉白宮裝,襖裙厚實,領口繡著精致梅紋,手中撐著繪有翠竹傲雪圖的油紙傘,錯落有致地為雲祁遮擋飄雪。
太監們亦是身姿筆挺,統一穿著藏青色棉袍,腰間束帶規整,恭敬地候在兩側,有人手捧暖爐,爐中炭火正旺,源源不斷的暖意烘得周遭空氣都溫熱了幾分。
許琅率先反應過來,臉色驟變,囂張氣焰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撲通” 一聲雙膝跪地。
“參見太子!”
那幾個平日裏跟著許琅耀武揚威的二世子,見狀也跪下。
“參見太子——”
一時之間風雪驟停,白雪茫茫之中,雲祁立在原地,神色淡淡的看著腳邊的眾人,讓人看不清喜怒。
一眾值守侍衛訓練有素,聞聲望見雲祁身影,當即整齊劃一地單膝跪地,右手握拳抵於左胸,動作剛勁有力,齊聲高呼:“殿下萬安!”
聲音高亢嘹亮,仿若洪鍾鳴響,在空曠的太液池邊久久回蕩,震落枝頭層層積雪,簌簌而下,恰似梨花紛落。
聲勢浩大,盡顯皇家威嚴。
雲祁微微抬眸,狹長雙眸幽深如淵,神色清冷,靜靜掃視一圈跪地眾人。
那目光仿若實質,沉甸甸地壓在眾人肩頭,令他們大氣都不敢出。
唯有許梟,始終都在奮力砸湖麵,仿佛未聞。
須臾,雲祁薄唇輕啟:“都起來吧。”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自帶不容違抗的威壓,眾人如蒙大赦,忙不迭起身。
許琅等人低垂著頭,偷眼覷向雲祁,又趕忙收回目光。
雲祁的目光在許梟身上停留,隻見湖麵上的人機械又狠絕地砸向冰麵。
冰天雪地之中,這人竟然額頭竟然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雲祁垂眸看著鑿開一些的冰麵,漫不經心地開口:“時間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