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在媒體影響政治,政治同時影響媒體的情況下,能否保證大選的公正性?這種影響在世界各國都存在,新聞從業者如何保持頭腦清醒,怎樣做到有理性、有責任感?

雷米:過去,傳媒對政治的影響是單向的。而今天,傳媒和政治之間是一種雙向的影響關係,對這種影響關係不能忽視其中的任何一方。一名年輕的新聞從業人員,很難孤軍奮戰去抵禦市場規律的壓力。但意識到這個問題,自覺地去抵禦這種壓力,或是對這一現象沒有意識,隻是被動地、運用新的手段不假思索去報道——這兩類新聞人是完全不同的。

我希望我的學生要對這種現象有相當的認識和思考,做到了這一點才能在日後的工作中發揮自己的作用。說到在這樣的前提下大選是否公平,我的看法是:現在的做法有些過火。從去年12月份開始,法國大小民意調查進行了三百多次,這些民調的內容和討論的話題五花八門,但是都沒有就一個占主導地位的問題進行深入的討論——這種民調是膚淺的,是不可取的。這樣發展下去,對大選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學生:波德裏亞的去世使中國後現代學者再次掀起了對他進行研究的熱潮。他提出的電視“超真實”的理論,法國學者是如何看待的?

雷米:他的理論對現代的研究沒有價值,當時我們就認為他的作品有很多作秀的嫌疑。過了若幹年以後,再來思考他的論著,我們會提出疑問:我們到底有沒有必要再花時間去讀他的書?但是他早期有一本書十分值得去讀,就是《符號政治經濟學批判》。

學生:在中國和法國,對知識分子有不同的界定。在法國人看來,中國當代最有名的知識分子有幾位,法國人通過什麼樣的途徑來了解中國的知識分子?

雷米:法國人對中國當代知識分子的了解非常少,除了研究中國問題和懂中文的人。我個人不敢說我了解很多,隻是通過一些翻譯成法語的作品了解一些,比如我比較喜歡巴金。另外是一位法籍華裔知識分子,法蘭西學院院士陳鮑義先生(音)。了解這些人,都是通過法文書籍來進行的,如果沒有譯成法文的書籍,就比較困難。

學生:很多研究傳播技術的學者認為,傳播技術是在向人性化的方向發展。您認為現代傳播技術會使政治越來越透明嗎?

雷米:我的看法是,新的信息傳播技術主要指的是手機、互聯網、移動電視等。這些的確加速、豐富了信息傳播,但同時也可能帶來不實新聞的傳播。我不同意傳播越多越快,質量就越好。技術解決的隻是傳播手段的問題,而不能完成價值的傳遞;價值的傳遞是在交流中完成的。在我看來,永遠是“價值第一,技術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