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袍澤夜語(1 / 2)

當夜,這綠洲之上也不知放翻了多少牛羊,喝幹了多少美酒。一堆堆篝火點亮了半邊天空,陣陣炙烤牛羊的肉香混雜著漠北正宗“燒刀子”的酒香,顯然徹底點燃了大漠男兒的豪情。商隊眾人的歡聲笑語,在這空曠的大漠之上,平添了一份令人心中灼熱的激情。此起彼伏的勸酒聲與不時有人醉倒在地的哄笑聲,更是彰顯了大漠男兒的豪放與不羈,遠處已是有人不少的胡人漢子摔起跤來助興,圍觀的眾人更是笑聲、叫聲響成一片。

營地中央的一座帳篷之中,張世傑端起酒杯送於林鶴哲手上道:“二弟,你可瞞地哥哥好苦,似你這等刀法,那裏還用得著哥哥畫蛇添足,莫不是故意要看哥哥笑話?”林鶴哲忙道:“大哥說得那裏話,非是兄弟有意欺瞞大哥,實是兄弟確實沒有練過一日武功,我這刀法也隻是一些運刀的法門而已,之所以能殺那許子廖實因心中突有所悟,至於那位白衣女子如何受傷,兄弟我真的是不得而知了。”

少年當時正處於“悟道之境”,於那白衣女如何受傷心中一點印象也無,自是不知那白衣女了了乃是聽得自己彈刀之聲遭受反噬所致。眾人見其神態不似做偽,心下也是暗暗納悶,心道:“莫非真是那女子有何舊疾,突然發作不成?”洛中書在旁道:“不管如何,這次商隊能夠得以保存,免遭馬賊劫掠,賢婿應居首功,我等且滿飲此杯,祝我洛家今次能夠得脫大難,來,飲勝!”。說完一仰頭已是幹了此杯,剩下眾人轟然應諾,齊齊飲幹杯中之酒。唯獨化影老怪獨自在一旁自斟自飲,眾人知他脾氣怪異也不去打擾於他。

當下眾人杯盤交錯,林鶴哲已是不記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隻記得仿佛手中的“羊角觸”從來就沒空過。幾乎商隊中所有稍有地位之人都會上來向自己敬酒,到得後來眾人還是在洛可秀的嬌嗔中方自散去。臨去時洛中書還不忘笑道:“賢婿,你什麼都好,隻是這酒量卻是著實差上為父當年甚多。”身旁洛可秀嬌聲道:“爹爹是個老酒鬼,難道要他也變個小酒鬼麼?要是再讓他喝,我可不饒你。”眾人登時哄然大笑,洛可秀滿麵嬌羞之下拉著洛中書跺腳不依。洛中書哈哈大笑道:“你這丫頭,還沒過門這胳膊彎就已經向外拐啦?”這話一出洛可秀頓時大羞,尖叫一聲躲入林鶴哲身後,還不忘用手連連去擰心上人後背,口中道:“都怪你,都怪你。”

少年心下苦笑卻是隻能強自忍住。眾人見此更是哄笑連連。洛中書見到兩人一幅小兒女情深的樣子,心下不由老懷大慰。對林鶴哲道:“賢婿,走完這趟生意,回到江南就給你們完婚。”林鶴哲道:“哲自幼父母雙亡,於這世上再無親人,一切全憑嶽丈大人安排就是。”洛中書道:“賢婿且放心,我必不會讓你感到半點委屈。”一旁張世傑也道:“這男方的主媒我就當仁不讓了。”眾人皆紛紛應是,自此方自散去。

少年出得帳來,被風一吹不由酒意微微上湧,正要返回自己帳中歇下,耳中忽聽得一陣蒼涼的琴音響起,緊接著一人高聲唱道:“上馬可殺敵,下馬如兄弟,灑我熱血關山幾萬裏,手足當如一。暮可齊枕戈,朝可共穿衣,壯我豪情雲卷隨風去,手足當如一。”歌聲雖是悲涼古拙,但其中所抒之意卻是讓人熱血沸騰不能自己,與那蒼涼怪異的琴聲相合之下竟是說不出的壯闊雄渾。那聲音聽來甚是耳熟,少年好奇之下隨琴音歌聲尋覓而去。轉過幾個帳篷後,隻見空地上一堆篝火燃得正旺,幾人圍坐四周,正是自己的丙組幾位同伴。

那唱歌的赫然是錢秀才,而那彈琴之人竟然是那回紇大漢赫木。林鶴哲心下正驚異不已,那邊一猴形漢子已是招呼道:“林兄弟,快來,快來,今晚是你納吉定親的大好日子。我們幾個兄弟本不欲打擾於你,不想你卻是跑來自投羅網了。”說話人正是那候七。林鶴哲見此心下苦笑不已,知自己左右都是躲不過,索性放開胸懷徑自走到篝火邊坐下。幾人平日打鬧慣了,那候七也不似旁人那般懼怕於他。湊上前嘻嘻笑道:“林兄弟,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平日見你人很是隨和,不想刀法卻是這般厲害,我看恐怕張頭都非你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