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和尤菲同時向馬丁說話,馬丁瞥了眼妹妹,他大概知道尤菲想談什麼。
雖然損失了元神,馬丁的實力有所下降,但這也隻是相對而言,馬丁有足夠的實力掌控這座府邸。
他在踏入這座府邸的瞬間,所有房間所有人物便都已經納入了他的感知。在其中一個房間中,他感覺到了貓女艾米的氣息。影貓擅於隱匿,但艾米的實力卻遠遠不如馬丁,自然瞞不過去。
既然艾米已經回到了尤菲身邊,那麼尤菲想談什麼,也是顯而易見的。
馬丁對著尤菲點點頭,卻轉頭應承了凱恩:“是,父親。”
房間內眾人離去,隻留下父子兩人,凱恩看著馬丁,臉色有些變化,默然了許久才輕聲問道:“馬丁,我的孩子,你到底是為什麼才進步這麼快?”
馬丁心中暗歎一聲。
無論是前世的東方文化還是這個世界的類西方文明,做父親的自然多希望兒子成才,望子成龍,看到兒子進步,父親高興還來不及呢。
但馬丁的進步已經超越了正常的範疇,甚至不能拿奇跡來形容了。這樣的進步,如果在前世,別人少不得嘀咕一聲“事出反常必為妖”,而在這個世界,同樣會引起類似的猜測,像魔法研究院那些人更是企圖把馬丁解剖了研究清楚。
凱恩不是傻瓜,對馬丁的變化之大自然有所疑惑,但以前之所以不問,是因為父親對兒子的關愛之情壓過了一切。
而現在,他落到波塞冬手中一個月,被波塞冬用言語打擊,這份疑惑便再也壓不住了。
“馬丁,難道你已經不在了?被波塞冬所說的惡魔奪取了身體?”這個念頭如同毒蛇一般,不斷噬咬著子爵的心,但他卻仍然沒有直接問出口來。
雖然如此,馬丁當然清楚子爵的心理,當下答道:“父親,我之所以進步這麼快,是因為吞噬了一個異界神明的神魂。”
“什麼?”凱恩一愣,卻立刻顯露出驚喜的神色,他下意識地相信馬丁的話,或者說不願意不相信馬丁的話。
雖然在這個世界從沒聽說過人類能吞噬神明的神魂,但如果真像馬丁所說,那站在眼前的少年就仍然是他的兒子!
馬丁臉露微笑,一大段話娓娓道來。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一個借口,即使不把眼前的凱恩子爵當作真正的父親,馬丁也不願意傷害子爵,所以他隻能欺騙子爵。
“那天晚上,我先被理查德家的那個牛頭人打成重傷,又受到廢刑的折磨,靈魂已經承受不住而崩潰,我當時應該已經算死掉了……”
“隻是,當時正好有個異界邪神經過這個世界,那神明初封神不久,神力的運用還很生疏,也不知道它怎麼跑到我們的世界來的?我得到的神魂記憶中,似乎是實驗空間魔法出錯了。”
“父親,您雖然不修煉力量,但見識淵博,應該知道,每個世界的法則不同,有的外來神跑到這個世界,根本發揮不出力量。那神明本就不強,又受到了世界法則的限製,結果被我抓住機會,吞噬了它的神魂,修補了我的靈魂,才得以複活。”
“我雖然仍然是我,卻得到了那個神明無數年的記憶,它的力量體係雖然無法用到這個世界,卻給了我很大的啟發,結合了我們的魔法鬥氣,我開創了一種新的力量體係。隨著我強大起來,那神魂蘊含的神力也開始轉化為我的力量,所以我才能進步這麼快。”
“好,好……”凱恩聽著不斷點頭,臉上一片激動。對他而言,馬丁如何強大起來其實並不關心,關心的隻有一點,那就是馬丁還是不是馬丁?
波塞冬說是某個異界惡魔吞噬了馬丁,占據了他的身體,眼前的少年是個異界大惡魔,所以進步起來才這麼恐怖。
而馬丁則說是吞噬了某個倒黴的神明,這同樣解釋了他能快速進步的原因。
雖然馬丁的話語中有些地方未必經得起推敲,但凱恩還是相信了馬丁,將波塞冬的話語拋之腦後。或許,明智如他,在這個問題上也下意識地逃避了選擇另一麵的可能吧。
“馬丁,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放鬆下來的凱恩子爵隨意地問道,既然兒子還是兒子,既然馬丁已經強大到現在的地步了,他所想的便是其他事情了。
“父親,我準備閉關一個月。”見到凱恩有些疑惑,馬丁又解釋道:“哦,那是那個神明力量體係中的用語,大致相當於我們魔法師進行長時間的冥想吧。”
魔法師的冥想中有深度冥想一說,進入深度冥想後,也能一連數日不吃不喝修煉。凱恩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問道:“你的力量已經強大到領域強者的程度,憑借實力,你在帝國中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我也不願多操心。隻是,兒子啊,你再過二十天就滿十八了,是不是該把婚事定下來了?我聽說你變得不近女色,現在又要閉關一個月,這不是冷落了公主她們嗎?我也等著抱孫子啊。”
凱恩不過四十多,本來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但一個月前失去了那麼多老兄弟後,卻變得滄桑起來,竟然有了不問世事,含飴弄孫的念頭。
馬丁微微一窘,十八歲是這個世界的成年禮,但大多數男女卻在此之前就結婚生子了,所謂的成年禮早已經成了虛禮。不過那些在力量上有天賦的青年男女們,他們往往都會將更多的精力投注於修煉上,所以相對會晚婚晚育。
“父親,我們都還年輕呢……”馬丁辯駁道。
凱恩卻立刻打斷道:“不年輕了,西爾維亞公主比你大兩歲呢,你難道要一直拖著不辦嗎?至少先訂婚吧。嗯,我決定了,就等你成年禮上訂婚。”
馬丁苦笑不語,西爾維亞是帝國公主,她的婚事哪是這麼容易決定的?當然,馬丁也心知肚明,除了他,皇帝也不會把公主嫁給其他人。
“父親,我最近確實需要閉關一次,很重要。”馬丁堅持道,現在失去了元神,他必須早日把人參果煉成新的元神,否則他的力量最多算是普通的領域強者。今天他還仗著金箍棒打殺了幾個強者呢,馬丁不懼結仇,但也會盡快提升力量以作防備。
“很重要啊……”看到兒子一再堅持,臉上又是一副正色,凱恩也明白應該確實很重要,“既然如此,那你自己把握吧。”
又是一番交談後,馬丁告退,走出房門的那一刻,身後卻傳來凱恩的聲音:“你去見尤菲吧,馬丁,我現在已經不想管事了,尤菲那邊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看著辦吧。”
馬丁輕輕應了一聲,毫不停留地出了房間,心中卻是明白,凱恩應該是察覺到了尤菲的一些疑點了。
半獸人潛伏者計劃已經曝光,卡爾斯家族的暗部作為情報機構,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如果沒有潛伏者計劃,凱恩不會多想,但現在就不同了,想想尤菲接管家族商會後的舉動,凱恩不起疑心才怪呢。
關上房內,馬丁再次暗歎一聲,凱恩隻有馬丁和尤菲一對兒女,兒子被他穿越奪舍了,女兒卻是半獸人,凱恩甚至會誤會尤菲是和他毫無關係的半獸人間諜,想想真是可悲。
房外的大廳中,西爾維亞諸女等在那裏,馬丁輕輕點頭,卻不見尤菲的身影,感知搜索整座府邸,便已經找到了妹妹的位置。
西爾維亞迎了上來,低聲說道:“尤菲說是在她的房間等你,馬丁,尤菲想談的,該不會是和她的身份有關吧?要不讓我和她談吧。”
尤菲是半獸人一事,馬丁身邊也隻有西爾維亞清楚,公主卻仍然珍惜著和尤菲之間的友情。
馬丁輕輕拍了西爾維亞一下,笑道:“放心吧,尤菲是我的妹妹呢。”
隻要尤菲不妄想著帶領獸人推翻人類,馬丁當然能夠容忍一個半獸人的存在。
看著馬丁離去,西爾維亞暗歎一聲。
馬丁徑直來到尤菲的房間,推門而入。天已晚,房間內卻沒有點亮魔法燈,顯得有些幽暗。但馬丁的視覺已經不受光暗的限製,自然一覽無遺。
尤菲坐著,貓女艾米站著。雖然艾米就站在尤菲的身後,但尤菲看起來卻顯得有些孤寂,兩人都是寂靜無聲。
聽到門響聲,尤菲抬起頭來,幽暗之中,眼睛卻閃亮起來,低聲叫了聲:“哥哥。”
艾米沒敢看馬丁,隻是輕輕後退一步,發動了影貓的天賦能力,在本就幽暗的房間內隱匿了身形。
“哼。”馬丁沒有走近尤菲,對著虛空一揮手,貓女便已經被他從黑影中抓了出來,一把捏住頸骨,提在了半空中,“背主潛逃,該當何罪?”
“哥哥主人大人,艾米沒有潛逃的喵。”被提在半空的艾米不斷晃來晃去,委屈地叫道:“艾米是回來保護妹妹主人大人的喵。”
當初在飛魚港,帝都強者們企圖抓艾米拷問馬丁的下落,再加上她又從獸人的情報網絡中得知獸盟激進派欲對尤菲不利,所以不等向馬丁請命,便離開了飛魚港。
“哎呀!”艾米忽然痛呼一聲,是馬丁另一手在她頭上狠狠敲了個爆栗。
“你還有理了!”馬丁喝道:“不是說不準喊哥哥主人和妹妹主人了嗎?”
貓女的真身已經是成年女人,但變身成現在的小女孩模樣,卻連思維都有些幼兒化了。被她用哥哥主人的稱呼亂叫,馬丁覺得自己都會變得幼稚。
何況,馬丁露出冷笑,主仆也好主奴也罷,主人永遠隻有一個,有了哥哥主人,便不該有妹妹主人。
這是馬丁當初不準艾米喊哥哥主人的原因,但更多的,卻是因為當時力量還弱,和尤菲之間的關係也說不定會成為敵人,所以對於初時七級又很快達到八級的艾米,馬丁還是有些看重的,也因此必須明晰艾米的所有權,不能讓她有兩個主人。
時至今日,這隻小貓八級的力量在馬丁眼中已經變得微不足道了,馬丁又已經不再把和尤菲之間的關係放在心上。無他,力量而已。就算尤菲放不下心中執念,那又如何,以尤菲的力量,想害他也害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