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理去了撟頭,看到暫編105團對敗兵的有序收容,與招兵處的工作秩序不禁驚訝不已。
一天後,滿懷疑惑的劉理少校,見到了暫編105團團長鄭雄。鄭雄中校軍服筆挺,衣扣皮帶鉦亮。中等身材,看上去很是健壯。年紀輕輕卻一臉的威嚴。劉理少校不覺生出一些好感。但一說話,這好感就不知所蹤了。
互相介紹後,鄭雄就說:
“那麼說,劉少校就是欽差大臣羅。”
臉上是一絲看不見的嘲笑。
“你如果這樣認為,我也沒辦法。”
劉理也沒好氣。
“那劉少校現在可以傳旨了。”
劉理也不客氣,拿出文件包取出一份文件:
“師部命令,暫編105團在與敵接戰後,負責境內阻敵。師長彭位仁。年月日。”
“什麼時候撤退?”
“命令裏沒說。”
鄭雄笑了笑。劉理有些奇怪鄭團長怎麼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說下去。
“劉參謀,你說暫編105團能完成任務嗎?”
“鄭團長這是什麼話?”
鄭雄下麵是開始了血淚控訴,什麼槍隻三四百條,還都是破槍,一條槍隻有三四十發子彈,人不滿六百。全是老弱。炮就更別提了,連機槍都沒有。劉理在河邊明明看到有兩挺九成新的捷克式架在沙包上,每挺旁邊都有十幾個精壯的士兵。而這兵營裏現在兵是不多,看上去也隻二百來人,但個個都是敏捷精壯,差不多一色的中正式步槍。哨塔與東西兩個大門口都架有捷克式輕機。劉少校一點,八挺。
當然這一共十挺輕機槍對一個乙種團而言是少了點,但決不是沒有。而子彈也不決不會一條槍隻有三四十發。
劉理在軍營裏也可以聽到遠處山穀中,時不時傳來的槍聲。雖說不是很密,但從上午到現在還在響個不停。
這一個上午消耗的怕不下好幾百發。鄭雄說那是爆竹。劉理笑笑。笑話,劉理可是在江西打過仗,在上海打過仗的老行伍,這會聽不出來?
鄭雄口沫亂飛,一臉苦像地說了一個小時的血淚家史。不就是向師裏伸手要物資嘛,也不用這樣哭窮吧。劉理說:
“鄭團長,我知道了,我會將這裏的情況向上麵彙報的。你所需要的物資會有的。那麼下麵我們談談布防情況好嗎?”
“劉少校果然是爽快人,那就這樣吧,布防的事,你一會遇到蔣參謀長,可以向他了解。”
當天是沒有等到蔣參謀長。第二天也沒有遇到蔣參謀長。劉少校隻好又去找鄭團長。鄭團長很熱情,一見劉參謀來,就叫衛兵張揚倒茶,還喊了一句:
“小揚子,用咱們寧國的最好的茶葉。”
茶喝上了,果然是好茶。色香味俱全的好茶。
鄭團長一臉興奮的望著劉少校,說:
“不愧是上麵來的人啊!有好消息啦?”
劉少校莫名其妙。
“什麼好消息?”
“前天你說的請求上麵,也就是師裏給我們的補給啊。”
“我前天給師裏發了電報,在等師裏的答複呢。”
鄭團長又一次開始了血淚控訴。怎麼也攔不下。最後劉少校一麵陰沉地對鄭團長說,耽誤了軍情,是要軍法從事的。
劉少校以為鄭團長會因為他這句話而發火的。那樣,他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但鄭團長沒有發火,開始和劉少校不急不忙地辯論起到是誰耽誤了軍情。是他鄭雄,還是他劉理,還是師部,還是誰。劉理不禁用那種語重心長,推心置腹的口氣,對鄭團長說:
“日軍現在已攻向南京,現在在日軍與我軍之間已無有組織的防禦陣地。敵快速部隊,也許十天,也許八天就會到達寧國境內。你難道就忍心看著自己的弟兄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受到日軍的攻擊。”
鄭團長於是和劉少校討論起,究竟是他鄭雄,還是他劉理,還是師部的誰忍心看著自己的弟兄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受到日軍的攻擊。
說話中,鄭團長無意之間透露出一點,暫編105團已有人去過後方,即歙縣。暫編105團的士兵受到警告,不得離開自己的防區。
“我是準備死在寧國了,但你劉少校想來是用不著的,為啥呢?理由很簡單,這裏就是我的家鄉,你不是寧國人。”
鄭團長臉上沒有憤怒,卻有一絲狡狡的笑。
“至於弟兄們,則不一定會死,他們對這裏的山山水水熟得不能再熟了,我一死,他們散到山溝溝裏,神仙也找不到啊。”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師部收到劉少校情報的第二天,立即發來了電報,讓暫編105派人隨劉少校去歙縣領取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