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好馬也要吃草(1 / 2)

鄭雄騎著馬穿過一隊難民,向自己家走去。

鄭雄今天回家是來給老爺子下最後通牒的。

鄭雄要老爺子今天下午就撤進山裏,與縣政府留守人員會合。

當然了,老爺子可不會理會兒子的什麼最後通牒。老爺子一臉不鳥的表情說:

“跟老子吼什麼?有本事殺兩倭寇給老子看看。”

“老子要看到你們殺了倭寇再走。我就不信這些倭寇都是惡鬼投胎,咱中國人就是泥捏土團的,首都都被人家挑了。”

“別扯那些沒用的。”

鄭雄灰溜溜地出了家門。對門口站崗的衛兵陳亮、張揚說:

“走,回軍營。”

騎馬回到軍營的時候,鄭雄看到了操場上停著的一隊挑夫和騾馬,卸貨的一群士兵。士兵們看到鄭雄馳馬而過,都立正敬禮。鄭雄在馬上還禮。

鄭雄看到少校參謀劉理站在團部門口,正與中校參謀長蔣達人說話。兩人看到鄭雄馳馬而到,停住了說話,立敬禮。

鄭雄飛身下馬,把馬韁甩給陳亮,邊走邊還禮,說:

“劉參謀辛苦了,屋裏說話。”

團部很簡單,兩張小辦公桌,小辦公桌上有一部電話。一個簡單的文件櫃。一麵青天白日的國旗與領袖標準像。

牆上一幅1:5000的皖南軍事地圖。地圖上圈圈點點,紅藍箭頭。

鄭雄坐下。劉參謀立正報告:

“此次奉命去師部領取物資,共花去大洋二千三百元整,領得中正式步槍三百支,毛瑟手槍三十支,捷克式輕機槍八挺,重機槍二挺,子彈二萬發,手榴彈二百箱,八二式迫擊炮兩門,炮彈一百二十發。軍裝物資若幹。報告完畢。”

“劉參謀辛苦了。請坐。”

劉參謀坐下後,一言不發地望著鄭雄。鄭雄故作不知地說:

“劉參謀喝茶。”

衛兵張揚已為劉參謀倒好了茶水。劉參謀看也沒看茶杯,仍一言不發地望著鄭雄。劉參謀看上去是生氣了,白麵孔漸漸地紅了起來。額上的青筋也突了出來。

鄭雄望了一眼參謀長蔣達人說:

“劉參謀畢竟不是自己人啊!”

鄭雄的臉色冷如冰。

劉參謀已站了起來,一臉憤激地說:

“團長這話什麼意思。我是七十七師105團少校聯絡參謀。”

鄭雄冷冷地說:

“我要問你的,你是七十七師的少校聯絡參謀,還是暫105團的少校聯絡參謀。”

“這有分別嗎?”

“有分別。我暫105團成立以來,已近二十天,七十七師不發一槍一彈,一兵一卒,卻要我團在與敵接戰後,阻敵五天,我們拿什麼阻敵。十天前,我團還是以拒絕挖掘戰壕建立阻擊陣地,師部才答應給與補充。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了確保物資到位,你臨行我還讓你帶去了二千三百大洋,結果是給那些老爺們一括而盡。而你劉參謀到團裏後,除了催促我等建立戰線,別的事是從來不問。試問,你和我們是自己人嗎?”

劉參謀一時語塞,一會仍強項說:

“現在是抗日時期,委員長已下令,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皆有抗戰之責。”

鄭雄望著劉參謀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我就是不抗日的漢奸羅!”

蔣參謀長看場麵一時很尷尬,起身小聲對劉參謀說:

“劉參謀,你跟我來。”

。。。。。。

劉理少校今年二十五歲,黃埔九期,畢業於南京。後分到第七十七師,軍伍四年,天子門生。正是前程式遠大之時,忽然由師部調任什麼暫編的105團,做個雜牌團的聯絡官,劉理的心底還是一陣冰涼。

彭師長說:“劉參謀我知道你有些不情願,對這次任務有意見,但是我不能不派一個強有力的聯絡官過去。像暫編105這樣的團,我也知道除了禍害地方,敗壞戰局,可以說是一無用處。但我軍自上海會戰以來,人員裝備損失巨大,需要時間整補,新的戰線也需要時間建立。一切都需要時間啊。我已命令駐守歙縣的三十七旅不得放暫編105團一人通過。”

作為一個人,劉理是詛咒這一命令的,但作為一個軍人,劉理少校必須不折不扣地完成這一任務。但在來寧國的路上,劉理少校已決定為暫編105團多作一些爭取,並且下了決心,與暫編105團共存亡。

劉理還記得和劉紅少尉,剛到達寧國那天所引起的驚訝。劉理知道上海、南京戰敗的消息,一定已傳到了寧國,但他們看到的寧國縣城看不到一絲慌亂。

百姓與政府機關的撤退是有條不紊。並且撤退的人員物資已經不多了。也就是說,撤退已快進入尾聲了。而正在撤退的人員,雖然神情悲切,卻也是有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