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路、908、還有3路公交車都不時地從站台經過,心萍卻沒有上車。
她知道10路車可以去火車站,908方向是閨蜜家所在之處市區的繁華場所,而3路可以回她自己那個冷冰冰的小窩。可是,她卻坐在那裏,哪兒都不想去。
就讓她在這裏吹吹風吧,等到最後一班車過來的時候,她再決定去哪裏。
閉了眼,晚夏的風夾雜著白日的燥熱吹拂過麵,一點都不涼爽。
“周心萍?”忽然有人輕聲喚她,她睜眼看去,來人微微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原來真的是你啊。”
眼前這個男人身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不過,裏麵襯衣的領口卻是解開的。看樣子,是剛下班扯去領帶吧。方正的麵孔上五官不是很出色,卻很清秀,似乎還帶著幾分未脫淨的稚氣,一副剛剛長大成人的模樣。小平頭顯得人很精神,眼眸很黑,應著街道旁的燈光,竟然也是璀璨動人的。
她看了看,覺得很是麵熟,卻不確定自己認不認識他。
看她皺著眉頭半天不說話,他笑了。側身在她身旁坐下。
他笑的真好看,竟然還帶著幾分青澀的感覺。心萍心想著,這樣的笑容好眼熟啊。
“怎麼,不認識了?”男人開了口,“真是沒良心的小丫頭啊!”說著,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心萍的額頭。
心萍向來討厭人與人之間的肢體接觸,即便是戀愛時,也是適應了好久才漸漸習慣許良的觸碰,而沒有一巴掌把他扇一邊去。
可是,這個男人的觸碰她卻不覺得反感,甚至帶著幾分熟悉。
“你……”心萍瞪大了眼,企圖從他的臉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他嗎?“嚴瑾軒,你回國了?!”即便是這個時候,周心萍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語氣裏竟是毫不掩飾地懷疑和詫異。
聞言,嚴瑾軒笑了。為著她滿臉的詫異,還有一些摻雜其中的幾分驚喜。
她終於想起他了。
她還是記得他的。
他的回來,她是歡喜的,而非毫無反應。
這樣的發現讓他開心不已。
點點頭,他彎下腰,看著她的小腿。
“又掛彩了?記得咱們初中的時候體育課隻要一跑步,你就毫無懸念地要跌倒。怎麼,都二十六七的人了,還是老樣子啊?”
心萍也笑了,空出的手輕輕打了他一下,微嗔道:“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你!”手從傷口慢慢移開,麵巾紙上已經沾染了不少鮮血,乍一看有些血跡斑斑的恐怖。萬幸的是,傷口已經不流血了。
“不小心跌的嘛,誰知道地上會有個坑呢?”她當時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放在走路上嘛,當然沒注意到了!
嚴瑾軒隻是點點頭也不追問,然後變魔術似的從口袋掏出創可貼,輕輕貼在她的傷口上。“雖然不流血了,還是不要感染的好。回去記得消毒,然後換一片創可貼啊!”
聽著他一本正經的交代,心萍有些樂了。
“真專業,你當的是蒙古大夫麼?”
“啊,我這個‘蒙古大夫’其實還蠻專業的,你不覺得嗎?”說著衝她眨眨眼,逗得心萍側開頭笑了出來。
“不是吧,專業的‘蒙古大夫’先生,你不會是隨身攜帶著創可貼,專門找我這樣不小心受傷的路人下手吧?”
“哎呀,好主意,是條好生路!你說,這一張創可貼我該收你多少錢呢?”
“喂喂,老同學你也下手宰啊?”
“哈哈,這叫‘不見熟人不發財’,你沒聽說過麼?”
嚴瑾軒好像是上天派來治好她傷的人。心萍心裏竟有一種漂泊海中抓住浮木的感覺。
“話說回來,你回來怎麼都不跟我們這些老同學聯係啊?出一趟國莫非就忘了我們嗎?真讓人傷心!”她故意這樣說,臉上卻不見得有多傷心。
“誰說的?我一回國就找你了,不是麼?”
心萍撇撇嘴挑挑眉表示不信。
瑾軒笑了,也不多加解釋了,“其實,也是我正好坐公交從這裏路過。在車上看見個女人坐在這兒,覺得像是你,但是又覺得不像你。到了下一站,我就跟自己說,回來看看,跟自己賭一下,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周心萍。結果……我贏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