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從延陵之那裏拿回蘭薺的方誌以後,月華幾乎是每日不離手的翻看,就連睡覺也不忘抱著才能安心,皆因那睹物思人的執念。
這是她現在唯一還能夠感受到與蘭薺存在著聯係的東西。
她想回去,哪怕真的隻剩下一片廢墟,她也想要回去看上一眼。
……
放下書卷,她迫不及待的跑出了房間,迎麵碰上正端著一碟點心進門的蘭兒,扭頭錯愕的看著她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
她一路小跑來到景纓的廂院,頓時吸引了院裏的士兵守衛及仆人丫頭們的目光,一來是因為她備受注目的美貌,二來便是驚訝這位冠著“夫人”之名,卻有“王妃”之實,總是給他們凶狠霸道的王爺甩冷臉子的女主人五年來第一次,並是主動走進這座主院。
到底是為什麼?
他們很好奇。
月華站在景纓的門前時,門口的仆人告訴她裏麵正在議事,可是在她說了要進去時,那仆人也沒做阻攔,還主動為她開了門,畢竟這是景纓早就的命令,隻要是她來,無論什麼時候都見。
她進門以後,房裏果然站著好幾個人,除了那個長史見過一兩麵有印象之外,其餘的概不認識。也不知道在商議什麼棘手的問題,他們個個都是愁眉苦臉,神色凝重。
她的出現對景纓來說是個天大的意外,原本焦灼的眸子慢慢平靜下來,由驚到喜,摒退旁人,他難掩欣喜的問道。“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
無視他的熱情,月華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我要回蘭薺。”
景纓先是一愣,也許是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嘴角的笑意慢慢收了起來,確認似的又問了一遍。“回蘭薺?”
“嗯。”月華點頭。
景纓想了想,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看得月華實在是心急。
“可是現在那裏什麼都沒有。”他說。
“就算什麼都沒有,我也想要回去看看。”月華固執的說。
景纓又陷入了沉思,月華怕他不答應,忍不住催促道。“我自己去就行,我認得路。”
“這樣吧,這幾日府中事務繁忙,我確實抽不開身,待結束以後,我再陪你回去。”
沒成想他如此爽快的答應,月華反倒疑惑,不覺防備。“你又想騙我?”
景纓失笑,並未生氣。“這麼多年,我何曾欺騙於你?”
月華沒有搭腔,是懶得計較他這番話。
適才叫她這麼突然進來一打斷,景纓想起剛才與大臣們商議的事,說。“對了,胥胤此前說過你還需休養恢複些時日,但他現在不便抽身過來,所以我和他商量先送你去他的住處療養些日子。”
聽聞,月華的神色微微有些失落,她抬手摸上臉頰,若有所思著。但忽而,她又抬起頭來,目光探尋的在景纓臉上來回,似在發現著什麼。
“你不一塊兒去?”她問。
景纓搖頭。“我要留在府中處理事務。”
“那你放心我?”
景纓莞爾一笑。“胥胤雖然生性古怪,但他的為人我很了解。至於你,談不上放心,我相信你。”
看他笑得一如平常,月華又試探著問出了口。“你是故意支走我?”五年裏,她是用盡了辦法,也沒有出得了府門一步,即便最後實在無計可施讓他親自跟著監視,也沒能讓他鬆口。
這真的是第一次,她不會生疑才怪。
而景纓也第一次被一個人的一雙眼睛看得,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不過想來也無可厚非,以前自己死活不許她踏出府門半步,現在難怪她如此敏感。
“平白無故,我為何要支走你,真的是因為胥胤走不開,而你又身子要緊,否則我哪會讓你踏出這個府門半步?”為了讓她不再懷疑,也為了自己言多必失,露出破綻,他又趕緊補充道。“等你回府以後,我就帶你回蘭薺。”
月華看著他,似乎還是不怎麼相信。“你為什麼現在同意我回去了?”
“你的每一個心願我都會實現,以前不答應隻是時機未到。”
而月華對他這番說辭,沒有感動,倒是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