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靶賀王府內的宴客廳裏燈火通明,觥籌交錯。
“今日真是有勞王爺盛情款待。”幾杯酒色過後,落於上座,已經醉態朦朧的欽差舉起一杯酒對著景纓客氣道。
景纓剛飲下一杯,立馬又自斟滿一杯舉起,眼底也是醉意微露。“幾份薄酒不成敬意,還望不會虧待了大人。”
欽差一飲而盡杯中酒,開懷大笑道。“王爺言重了,雖是幾份薄酒,可王爺對皇上的忠心卻有目共睹。”
“這還需要大人回去以後在皇上麵前替小王多多美言幾句。”景纓說。
“好說,好說。”
三言兩語寒暄下來,又是幾杯烈酒下肚,在座的賓客都已是滿麵紅光,酒意漸深,看似熱鬧平和的場麵,那位欽差大人又這時開了口。
“王爺,本欽差此次前來身負皇命,聽聞王爺近日與丠殷走得甚近,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景纓放下手中杯盞,極其坦誠道。“五年前的一役,雖說是朝廷與靶賀得勝,但也耗損了不少元氣,而今朝廷與各藩之間的關係也尚未修複,若又興戰事,於我靶賀,於朝廷都是百害而無一利。”
欽差神情匪夷。“可是王爺,這丠殷和蘭薺曾是有盟約在先。”
“盟約不假,但蘭薺戰敗已不複存在,如今大勢所趨,聖上天威罩佑,這丠殷再傻,也不會傻到要一起陪葬吧?”
“所以王爺的意思,丠殷有再次對朝廷投誠之意?”
“大人此言差矣,我等從來就是聖上的臣民,何來‘再次投誠’一說?”
那欽差先是愣了一愣,爾後爽朗大笑。“王爺確實忠心可鑒,所言極是,所言極是啊。”
景纓也微微付之一笑,舉起酒杯敬道。“大人,請。”
兩人剛喝完,這時大廳上樂聲奏響,七八個貌美的舞姬走了進來,頓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景纓假意隨著眾人的視線欣賞著池裏的舞姿,眼角的餘光卻注意著上座正全神貫注盯著表演的欽差,眸裏的眼神陡然變得淩厲,哪還有剛才的半點醉意,像是藏著一支陰毒的暗箭。
這欽差一口一個“忠心”何其虛假,擺明就是在質問他與丠殷走得太近,若沒錯,這還應該不是晏托皇帝派他來的主要目的……
想到這裏,景纓的心驀然收緊又豁然放鬆,好在他提早將她送了出去,就算這欽差強行要人,也無處尋去。
果然,一曲結束之時,掌聲落畢之後,他的想法就應驗了。“早有耳聞,今日得見,果真名不虛傳。王爺一直未立婚配,可這王府之內卻是佳麗如雲啊,真是豔福不淺,讓人好生羨慕。”欽差說。
早有預料的景纓從容笑言,“大人過獎,這都是小王差人到南郡精心挑選,倘若大人喜歡,盡管帶走便是。”
“哈哈,不愧是靶賀王,連這南郡的女子都能請得出來。那本官也就不客氣了,多謝王爺美意。”欽差也不推辭,立馬受納,且視線又瞟向了那群正要退下的舞姬之中,似乎是早有了人選。
景纓輕蔑的看著那雙充滿欲望的眼睛,心中冷笑,他挑選的這幾個舞姬,是來自最出名的舞藝之鄉——“南郡”,據說那裏的女子無論老少,個個都能歌善舞,而這幾個不但身段和臉蛋兒出眾,舞技更是超群絕倫。
原本是要留給延陵之欣賞的,沒想到卻便宜了這個狗官。
待欽差收回視線,景纓的眼神又一變換,立馬醉眼迷離。
“可惜這南郡的女子再好,也始終比不上上天那一輪月之光華。”欽差意有所指的說道。“王爺,聖上對她甚是想念。”
看著欽差,景纓的神情並無變化,反而更加平常。“可惜大人此次來得不是時候,她並不在府中,具體什麼時候回來,小王也不知曉。”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他繼續說道。“不如大人在府中多留幾日再回京複命,也好讓小王好生款待款待,盡盡地主之誼。”
似是沒料到景纓會這麼說,欽差錯愕的表情裏盡是尷尬,可很快便為自己打圓場,嗬嗬的笑著,嘴裏不停說著“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