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一五(1 / 1)

清風雅靜的籬笆院子裏,胥胤坐在水井旁,在一塊大石板上鼓搗自己剛摘回來的草藥,月華則從屋裏搬出一把椅子,坐在另一頭看書。

來這已經有些日子了,她也漸漸習慣了這份難得的清靜安寧,若非心裏總揣著那些事,她真想就這樣一直與世無爭的過下去,和心裏的那個人。

遠飄的思緒被“咚咚”的搗藥聲拉回,月華看著正埋頭專心搗藥的胥胤,想起問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胥胤停下手裏的動作,抬手拭拭額頭的薄汗,看著她,眼底有疑惑,也帶著幾分笑意。“醫術以外的,我概不知曉。”

月華毫不客氣的甩他一記白眼,“你自稱‘江湖郎中’,想必曾雲遊四海,也是見多識廣。”

“夫人謬讚了。”胥胤失笑。“說吧,有什麼是我能幫你答疑解惑的。”

看著胥胤那淡淡的笑意,月華感覺他比起在王府見麵時,話多了許多,像是變了一個人,不過現在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衝他亮亮手裏的書卷,她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這是蘭薺的方誌,裏麵有一句‘玄冠青顱始於頂’,顱是頭顱的顱。”

胥胤看了一眼那書卷,再次失笑。“夫人,您可是出身名門,飽讀詩書,這麼簡單的問題怎麼倒問起我這種滿身藥臭味的江湖郎中來了?”

月華無心他的取笑,依然一臉認真道,心裏琢磨著那句話裏的意思。“冠,懸於顱,也就是說頭上戴著黑色的冠帽。”

看她暗自糾結,胥胤忍不住說。“這句話的意思很淺顯,就是在描述一個頭戴黑色冠帽的年輕男子或女子。”

想著胥胤的話,月華仍是感覺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不禁嘀咕道。“可這是蘭薺的方誌。”

胥胤見她有些鑽牛角尖了,納了悶兒。“蘭薺的方誌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蘭薺的方誌絕不可能會有冠帽的記載。”

胥胤想了想,說。“這句話說不定是在描述一個正在任職的官員,這黑色的冠帽指的也不是普通的帽子,而是烏紗帽。方誌裏各有涉獵,這本就很正常。”

月華立即反駁道,語氣肯定。“這不可能,蘭薺人人都束抹額,我也從來未見過進府議政的官員戴冠,除非平常偶爾。”就算是平常偶爾,也不至於載進方誌裏,況且前麵幾章也沒有類似的,隻有抹額。

“這照樣可以解釋得通,你也說了平常也許會戴冠,也說不準這冠說的就是這抹額,蘭薺說大不大,卻也不小,隻是地域不同,說法不一罷了。”

月華又將他的話細想了一番,似乎有些道理,畢竟蘭薺人把抹額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於是她又翻開一頁,想要看看還有沒有更詳盡的記載,可是後麵隻有一句“四遊邊野而始於足”,便再沒了下文。

她不禁有些失望,蘭薺的祖先自古四處遊牧定居而來,這句就更沒什麼可推敲的了,也許真的是她無事多心了。

胥胤看著她低頭不語的樣子,又開始搗鼓自己的草藥,可沒過了一會兒,他又抬起頭來,說。“有些事,即便再是放不下,它也是過去了,何必庸人自擾呢。”

“庸人自擾?”月華小聲念著他的話,心裏變得不是滋味起來。

那些像是已經長在她骨肉裏的記憶,如果能忘,她又何必現在拿著一本書庸人自擾呢?

看著她起身,顯得特別落寞的背影,胥胤覺得自己今天的話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