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到了現在這種時候,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做的了,剩下的就隻是等候時間對我進行宣判。
或許在初邪踏入誓約禁壁的時候,所有將要發生的事情就都已經被決定了下來。擁有這種想法的人一定是相信著命運的人。由於人類沒辦法看到沒有發生的事,而已經發生的事情也沒有「如果」可言,所以相信命運的人非常多。
是否存在命運這種東西我也說不清楚,是否存在決定著一切的神同樣是個迷。所以現在的我沒有可以祈禱的對象,隻能等待。
我得承認,當麵對著痛苦的抉擇之時我更多的是選擇逃避,這是我性格中的弱點。而初邪似乎很了解我,她敏銳的察覺了我逃避的意願,並及時的阻止了我。
我一直認為自己不夠了解這個女孩,然而現在我覺得或許自己是錯的。當她心裏盤算著小心思的時候,我還是感覺了出來。在這之後,我也是憑借一種微妙的感覺才同意讓她進入誓約禁壁的,我隻能希望這一次我沒有犯錯。
隻是,無論她是不是真的能和自己所說的那樣將阿紗嘉帶出來,我最終還是要和她站在對立麵。因為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所羅門會放過我的可能性,像他那種人的行事作風應該不會給自己留隱患。
所羅門是支持著反抗軍運作的關鍵,初邪家族之中那些對反抗軍如此大資金投入的反對聲音一直都很響亮,如果沒有所羅門的話反抗軍不可能走到這麼遠的地方來的。
於現在看來,在所羅門的主導之下,他們整個家族對反抗軍的投入實在是太龐大了,這絕對不是僅僅憑一個兄長的溺愛能夠解釋的了的。所羅門很看重反抗軍的計劃,已經到了和初邪接近、甚至更高的水平。
初邪建立反抗軍是為了尋求「真實」,那麼所羅門又是抱著什麼目的的呢?如果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我就能搞清楚他為什麼要對我動手。
這些問題都沒有填充我的腦海太長時間,因為一種微妙的情緒正在逐漸把我占領。
初邪沒有背叛我。
即使小心翼翼盡量不去信任別人,最終還是被唯一信任的人背叛,這種感覺已經讓我產生了深深的厭世情緒。
可是她似乎真的沒有下達那個命令。我知道她所訴說的一切可能仍然是演技,但她突然爆發出來的強烈情感卻不由得我不去相信……或者按照她曾經所說過的話,我在看到她表現出的感情的時候,就已經心甘情願再被她騙一次了。
這是不是真的意味著,我和她之間一切並沒有結束?
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已經完全說不清楚了。我隻希望初邪能真的如她所說,將阿紗嘉從那個地方帶出來。
這個時候,腳步聲從墮鎏之地的深處響了起來。
我早就注意到了那叢聲音,開始的時候我原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直到這個時候我才分辨出那聲音是什麼。
我從來沒有往墮鎏之地的深處探索過,所以也從來沒想過這裏會有別人。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那是很多人行走才會發出的稠密腳步聲。我從坐著的地方站了起來,把神宮拔了出來,插在了手邊。
密集的人影從墮鎏之地深處的陰影中顯現了出來,三十多名裏奧雷特正在遠遠的向我所在的方向走過來。
這群裏奧雷特的來曆完全沒有人和我提過,盡管我知道這是八詭的地盤,但這群不速之客還是讓我的神經崩了起來。
他們慢慢走近了,我的肌肉本能的開始繃緊。這群家夥的實力很強,從身上散發的氣息來看,他們都不會比八詭城中的將軍級裏奧雷特要弱。
為首的那一名裏奧雷特穿著灰撲撲的袍子,袍子的樣式非常華麗,但破爛和汙損的地方卻很多。他大步向這邊走過來,猙獰的麵容展現在了我的麵前。
男性的裏奧雷特,他左腮的皮膚不知道什麼原因已經不見了,一排利齒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中。他身材高大,從袍子破損之處所露出的肌肉渾圓而結實,充滿了力量感。和袍子顏色相同的頭發散亂的垂在額角和臉頰邊,一絲陰冷的眼神在發梢之間若隱若現。
看到他樣子的時候我就開始猜測他的身份,如果真的想我猜測的那樣,我這邊就有麻煩了。
他在我麵前不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他的隨從也無聲無息的站在了他的後麵。
「約定之人。」
「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是碎頜吧……」我嚐試性的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深淵總督碎頜,在噬族之中地位僅次於噬王的存在,噬王的直屬部下。他沒有八詭那樣的龐大體型,但給人的壓迫感卻要更加強烈。畢竟八詭對我幾乎沒有敵意,而他則不一樣。當他叫我的時候我清晰的感受到了他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
碎頜用無神的雙眼掃了一下誓約禁壁,而他身後成群的深淵裏奧雷特都在用一種極具戰意的目光緊緊盯在我的身上。
「距離約定之日還剩三天,你也已經站在了這個地方,而她還呆在這裏麵……」碎頜把目光重新挪回到了我身上,「說明你並沒有和她締結契約。」
身在深淵深處的碎頜看上去並不知道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更不知道我和八詭的計劃。
「那又怎麼樣?約定之日還沒到,就算是噬王也不會在這之前幹涉這邊的事情。」
碎頜看上去並沒有和我對話的興趣,他邁步就向誓約禁壁的大門走去。
我立刻攔在了他前麵,如果現在讓他進去的話,初邪的計劃就會受到影響,弄不好他甚至可能殺掉初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