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的家屬們在夢茹真情的聲淚俱下中,看到了她的焦急還真誠而感動,都抑製住自己的悲傷,如同嚼蠟般的吃起了飯。為了不影響他們吃飯,夢茹和其他的兵離開招待所時,已是滿天星光。
有旺夫相的夢茹,正沉侵在自己的哭樂之中,剛一進門,電話卻嘀鈴鈴……嘀鈴鈴的響了起來;電話一響,她的血壓就升高,心跳就加速。最近的電話都是不好的消息,讓她心季,讓她害怕。
電話響個不停,她有些膽怯的看了一會電話,不接是不行地,萬一有急診病人或者有緊急的什麼事情,耽誤了會有嚴重的後果。她鎮定了一下情緒,就勇敢的的提起電話“喂”了一聲,話筒裏傳來了接線員的聲音:“夢醫生,軍區的電話,我給你接過來。”“好的,你接過來。”夢醫生忐忑不安的舉著話筒,就聽話筒裏說:“是我,是夢丫頭嗎?我是你劉伯伯。”夢茹一聽是軍區劉副司令,就高興的說道:“是我,劉伯伯你好,你吃過飯了嗎?伯母和奶奶都好吧!”“都很好,都很好。哈哈……這丫頭就是最甜,你過得好不好?你有沒有吃飯呀?”夢茹嬌嗔的說:“謝謝劉伯伯的關心,我挺好的,晚飯早就吃過了。劉伯伯,你那麼忙,有什麼事還要你親自給我打電話呀?”“還有什麼事你不知道嗎?你不聽話,我不給你打電話怎麼辦?你不回去看你爸爸,你媽媽又給我打電話過來催,我都給你攔過好幾回了,這次是攔不住了;你爸爸病情的危險得很,我也要去看看他,你抓緊時間回到我這裏來,兩天後有軍區的值班飛機去上海,我和你一塊去看你爸。明天基地有車到軍區來開會,你就搭他們的便車過來吧。”夢茹一聽,吃驚的渾身哆嗦了一下,就急急的說:“劉伯伯,我的工作還沒有交接好,能不能推上一天再走?”“不行。你的工作基地會安排好的,你不用操心,別找借口再給我拖,這次是堅決不行地。”夢茹一聽這口氣沒有絲毫的餘地,更不敢和劉副司令討價還價,就嚴肅說:“是,堅決執行命令。唔……劉伯伯,我想打聽點情況你能告訴我嗎?”“那要看是什麼情況,不該你知道的,你最好別問,就是你問了也白問,這一點你要明白。你說是什麼情況?隻要不違反原則就行。”夢茹猶豫了一下,羞報的說:“劉伯伯,能不能告訴我二一八車隊什麼時候能來?那個羽隊長受的什麼傷?這不違反原則吧?”“哈哈……我就知道你這個鬼丫頭是為了這件事,才磨著不走地。二一八車隊什麼時候能到,我可說不上;吃飯不能看,走路能不算,路上的事太複雜,具體的時間就不好掌握了。至於你關心的那個羽隊長受的是槍傷,當然不是槍打的,是子彈爆炸後的流彈所傷。彈頭留在肌肉裏,無人區沒辦法取出來,是很嚴重地。”夢茹一陣眩暈,眼睛裏金星閃爍。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砰砰突跳的心,就像榔頭一樣撞擊著她的胸膛。
眩暈過後的頭腦特別的清楚,是因為還有關心的問題沒有問到。她極力的克製住自己就要崩潰的精神說道:“劉伯伯,你知道不知道傷的是什麼部位?”“是腿,已經感染了,嚴重的感染。這麼長時間回不來,我擔心那條腿有保不住的危險,真讓人揪心。你是醫生,比我更清楚後果,是不是?”夢茹一聽,強力克製的情緒潰壩了,她再也無法矜持下去,就哭著說:“不會的劉伯伯,他的身體那麼壯,不會有事的。”“不會那是最好不過了,如果萬一保不住,那可就一輩子殘廢了。太可惜了,多好的一個兵呀!喂……喂……夢丫頭,你在聽我說嗎?你怎麼不吱聲了?”夢茹泣不成聲的說道:“我在聽劉伯伯,不可能有萬一的。”“傻丫頭盡說傻話,你是醫生還不知道?這麼長時間得不到治療,那肉都爛完了,還能有萬一嗎?我聽說你和他處朋友,是不是真的?”夢茹哽咽著隻是點頭,忘記了用嘴說,電話的那邊可看不到她的表態,劉副司令就催開了。
“你這個孩子,這有什麼不好說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女大當嫁,男大當娶,這是自然規律。那個隊長可是個好兵呀,你要是不上心,看上他的人可多著哩。我幾個老鄉都在我跟前打聽他的情況,準備把他們的閨女嫁給他,還要我做媒呢。”夢茹哭泣著說。
“不……不……不能啊劉伯伯,我……我……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和他處朋友,都已經有段時間了。”“哈哈哈……鬼丫頭,真是兵不厭詐呀,不使些手段還不給伯伯說實話。我問你,假如他這次殘廢了,你怎麼辦?”夢茹一聽,反而鎮定了許多,她不假思索的說:“劉伯伯你放心,付出去的愛是不能收回地,隻要他有一口氣,我對他就絕不會放棄。”“好樣的,像軍人的後代,將門出虎女啊,沒有讓我失望。我和你爸說過這事,還覺得行,隻是你媽那可是個麻煩,她要把你留在上海,你還得動些腦子呀。”夢茹一聽此事不再是兩個人的秘密,連父母都提到了議事日程上,還有什麼秘密可言?就大大方方的說道:“唔……這個還要請劉伯伯你多幫忙。不過母女連心,我想是不會有太多的阻礙。”“好,有誌氣,我光等著吃你的喜糖了,到時候我會為你們操辦的。你的那個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呐,我得還我的願,你奶奶都天天為他祈福呢;要是你奶奶知道你嫁給他,不知她有多高興。”夢茹羞澀的說道:“劉伯伯,你還是個知恩圖報的大好人哩。”“嗬嗬……你這個鬼丫頭說的什麼話?點滴之恩,當湧泉彙報,這是做人的起碼常識。如果沒有他當年奮不顧身的施救,哪有我的今天?你說是不是?這救命之恩,我拿什麼回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了。我原來想幫他找個對象成個家,沒想到你卻幫了我的忙,這是好事啊,你要好好待他,不許欺負他。雖說他是從農村來的,可他很有個性,有點傲氣傲骨,是個寧折不彎的人。”夢茹急切的說:“劉伯伯,你把我看成什麼了?我是在找朋友,找伴侶,找一生的依靠和知己,並不是在找奴隸,你就別操這份心了,到時候請你給我們證個婚就行了。”“好說、好說,我是求之不得啊,隻要你們不嫌我,這事就這麼定了。好了,不說了,你到屋裏來了再說。記住,這次是命令,不許違抗。”夢茹在電話裏堅決的說道:“是。首長,我們後天見。”放下電話的夢茹傻眼了,長長得出了一口氣,渾身癱軟的靠在沙發上,任憑淚水無聲的滑落。窗外的夜色,黑的像墨一樣,沒有能留住目光的一點光亮,隻是清風輕輕的拍打著窗戶,像在輕語著什麼,有誰知道呢,又是一個無眼的夜呀。